我貌似聽見了一聲“阿錦”,那帶著嘶吼和不滿的兩種宣洩,就這樣在我的腦海當中重疊,只不過在這兩個聲音好像一個是從上方傳來,一個是從下方傳來,但都同時直直的射入了我的耳朵中,我將彎刀和銀釵緊緊的鎖在胸前。
我想,不論生死,羨予,孃親都替你拿到了。
當我全身浸入冰冷的江水時,我睜大了眼睛奮力掙扎著,可是周圍只有無盡的黑暗和寒冷侵蝕著我,讓我瞬間就沒有了力氣,也不知道該如何呼吸,我就這樣慢慢的在水中下落,漸漸昏沉,好像我的周邊全部都是血,那種濃烈的氣味不停的敲擊著我的鼻腔,十分難受。
我的腦海中,突然就想起了一個聲音,那聲音極為冰冷,我想如果不是極為絕望和痛苦的人,應該都不會有那樣的一種情緒。
我聽見她說。
“阿錦,站在這山巔之上,要麼就跳下去,要麼就站直了報仇雪恨,你心上流的是堯胥的血,你身上長的是阿爹阿孃的肉,你絕不能低頭。”
這聲音十分耳熟,但是我卻想不起來她的樣子,也想不起來她何時同我說的這句話,而且她喚我阿錦,所以我想應該是一個我十分熟識的人吧。
不知為何,當我的腦海中響起這句話時,我的心中莫名的揪扯,好像憤懣的情緒充斥了全身,眼眶中溼潤的眼淚將要奪眶而出,可是我處在混沌之中,什麼都看不清。
當我在黑暗裡沉浸許久許久之後,我終於見到了一絲光芒,我努力的想要睜開眼,但卻發現無能為力,就在我嘗試多次無果之後,我決定放棄,而然不過一剎那,我的眼前就突然浮現了一幅畫面,我清楚的看見我和堯胥快樂的在草原上騎著馬,累了就一起躺在草坪上說著閒話,他說了什麼我好像聽不太清,但就在我轉眼之際,周遭的一切剎那間就變了。
我只看見身前的堯胥嘴角含著血跡朝我微笑著,他伸出手應該是想要撫我的臉,但是好像已經沒有力氣了。我這時才發現他的腹部已經被一隻長劍刺穿,血流不止,而當他的身軀就這樣倒在我的身上時,我想努力的去接住,但卻伸不出手,也邁不開步子。
一切在這一刻又全然變黑了,但當我抬頭的時候竟然能看到漫天的星光,此時我的耳邊突然傳來了阿爹的聲音,他貌似又發現我偷喝了酒,所以準備叫人抓我回去罰我抄書,我嚇得拔腿就跑,跑著跑著竟然不知不覺就跑到了阿爹的寢宮當中,可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我看見阿爹就這樣閉著眼躺在床上,已經了無生氣,我上前去喚他,他也置之不理,好想就這般永遠沉睡了。
我探了他的鼻息。
阿爹死了。
我就這樣愣在那裡,久久不能平復,我想這一定是個夢境,我不能讓自己困在這裡,我一定要逃出去,所以我拔出了腰間的彎刀開始不停的奔跑,我穿過了一片又一片的荊棘,跨過了一大片草地,在不知不覺當中我竟然來到了羌勒最高的那一座山崖之上,我看見那懸崖頂上,長著一朵朵嬌豔欲滴的扶郎花,它們在風中屹立著,但是卻絲毫不動,無比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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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想走上去摘一朵,但是卻俯身墜落了下去。
山崖之間,煙霧繚繞,下面奔騰不息的江水十分湍急,我就這樣乘著風墜落而下,再次跌落水中的時候,寒冷再次席捲了我的全身,我覺得這一切好像十分的虛假,但是又十分的真實。
耳邊好像有人一直不停的在叫我名字,我努力想去回應,但發不出聲音。
為什麼呢?為什麼我感覺這些場景都無比的熟悉,為什麼我會做這麼奇怪的夢?為什麼我會在夢裡夢見阿爹和堯胥如此悲慘的場景?
一定不是真的,或許,是我已經死了。
當紀淮隨著墜落的身影一躍而下的時候,口中還一直大聲的叫著“阿錦”。
那個他說過自己會一直護著的女子,哪怕是死,他也會選擇義無反顧,。
紀淮只覺得這樣往下墜落的感覺,好像有一種釋放,他也真的想過若是自己就這樣離開了,那麼自己會不會後悔?
落入水中之後,紀淮拼著自己僅存的一絲力氣將那位全身驟冷的女子抱上了岸,可是由於體力不濟,他也就這樣昏睡了過去,會不會就此被林間的野狼吃掉他自己也不知,但是他唯一知道的是,無論何時何地,他都必須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初冬的寒風依舊肆虐,火把在黑漆漆的林間不斷搖晃著,十分奪目。
一匹極餓的野狼穿過了重重林木,翻過了數座丘壑,終於在此時遇見了它的食物,那香噴噴的血氣十分吸引它那空空的胃,就在它一躍而起,猛地撲上前時,卻在半空被一隻突來的長劍刺穿了身子,轟然倒下。
楚譽拔出長劍的那一刻,野狼的血染紅了他的衣角。
無數的火把瞬間聚集,而楚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脫下了自己的裘衣,然後裹起了地上冰冷的那名女子,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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