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著路上的月光,回到了夏亦瑤的屋內。
進去的時候,發現楚譽已經離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紀淮,夏亦瑤也已經醒了,虛弱的靠在床沿上,轉頭看了我一眼。
“你醒了?感覺如何?”
我立刻上前,關心著夏亦瑤的傷勢,畢竟魏詢那一劍真的不輕,當時也還好是在左肩上,要是偏了毫分,她一定會當場斃命。
“我還以為…我再也醒不來了。”
她的聲音很輕,神態很疲憊,說話的時候口中還瀰漫著藥味,想必應該醒了有些時辰了。
此時紀淮擔憂的看了我一眼,但是卻沒有同我說話,他應該知曉我去了何處,所以才面露愁緒,而我朝他微微笑著,想讓他放心。
他移開眼神的時候,看了一眼窗外的明月。
今夜的月皎潔無暇,照亮著四方大地,照亮了每一處黑暗。
他輕輕轉頭,看向了夏亦瑤。
“你可覺得,心中絞痛?”
他問出口時,有些停頓,而夏亦瑤閉上眼細細的感受了一下之後,又睜開眼搖了搖頭。
“現下除了左肩傷口有些痛意之外,其他地方…好像並無不適。”
聽罷夏亦瑤的回答,紀淮舒展開了眉頭,他盯了一會兒窗臺邊的燭燈,然後口中輕言道。
“已經子時了。”
我不知道紀淮說這樣的話什麼意思,處於什麼目的,但是我看他的表情,聽他的語氣,想著應該不是什麼壞事。
“看來,解藥是有效的。”
紀淮此話一出,我才想起來今日是十五月圓,正是噬月蠱發作之日,而夏亦瑤提前服下了紀淮製成的解藥,就等著今日看其成效。
“所以你是說…”
還未待我問完,紀淮便點了頭,應該是肯定了我心中的答案。
“她至今沒有任何不適,也沒有服用之前夏兗滿吉給的藥丸,並且還挺過了子時,這就說明,解藥是有效的,她體內的噬月蠱,應該已經解了。”
我只感覺一腔熱血用上了我的心頭,彷彿在霎那間,整個人都消除了全身的疲憊,瞬間清醒。
而原本因為傷勢有些昏昏欲睡的夏亦瑤聽後,也突然恢復了意識,她深刻的感受著自己的身體,發現之前那種鑽心刺骨的疼痛,已經徹底從身上消失,再也感受不到了。
她此刻的微笑,有些不自覺的揚起。
她第一次嘗受噬月蠱的疼痛時,不過七歲之際,當時她作為夏氏培養的第一批女殺手,成為了噬月蠱的最初試驗品。
那時候緩解蠱毒的解藥還沒有如今的藥效,因此每到月圓之夜,那種毒蠱噬心的痛苦,讓她永生都無法忘記,甚至那時她希望自己就那樣昏睡過去,永遠不要再醒來。
這麼多年,蠱毒貌似已經在她的身體裡紮根,埋下,除非刨心挖肺,不然永遠無法根除。所以她從小時候就最害怕看到十五的圓月,因為每到那個時候,月亮在她的眼裡就變成了紅色,什麼團圓美好的象徵,她只覺得是赤裸裸的刺痛。
終於,她擺脫了這麼多年的鎖鏈。
她原本以為,戰爭結束,自己就會成為噬月蠱的犧牲品,但卻沒有料想到,竟然真的擺脫了。
如今的一身輕鬆,證明了她這一賭,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