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門中,裡面的燭光因風搖曳著,牆上的人影在楚譽眼中依舊熟悉,這樣桀驁的姿態,還真是同年少時一模一樣,絲毫未變。
屋內裝飾華貴,桌上滿滿的佳餚和美酒,面前的人依舊金冠束髮,身著蟒袍,一股王將風範。
楚泓背對著,並沒有失措,他彷彿是早就知道了來人一般,所以特地在此默默等候。
“好久不見,譽王。”
楚泓轉頭的那一刻,燭火勾勒著他稜角分明的臉,更增添了一股成熟之氣。照理來說,他較楚譽還要小點年歲,所以皇上總是說其稚嫩,可如今一看,竟也有了些許帝王之風了。
楚譽勾了勾嘴角,收起了扇子,隨後即是俯身行禮。
“參見太子殿下。”
這麼多年在後梁當中的客套,楚譽一次都沒有少過,他尊他畢竟是父王的兒子,自己的親兄弟,是後梁的太子,所以即使二人積怨,但也從不會怠慢了禮數。
“譽王,這是在夏宮,不是在後梁,所以你我二人之間,也就沒必要裝模作樣了。”
楚泓說罷,便直直落座,他眼神示意楚譽一同,而楚譽理了理衣衫,坐下時毫無表情,既然他說不用裝模作樣,那自己也就沒有必要假裝笑意了。
“要真說起裝模作樣,我可不敵太子。”
楚譽說時將摺扇放在了一旁,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嘴邊輕輕吹涼了些,然後才入口。
楚泓聽後嘴角上揚,輕挑著眉。
他知道楚譽這句話不過就是在暗含自己,明面上是後梁的太子,可背地裡卻與夏氏有關聯。可是現在無論他怎麼想怎麼看,也都即將成為自己的手下敗將,毫無翻身機會了。
“譽王,身為皇室子弟,又有幾個人是真正的毫不遮掩,正大光明的呢?”
楚泓飲了一口酒,只覺得有些許猛烈。
燭光依舊搖晃著,楚譽捏緊手中的茶杯,輕抿著唇,指尖通紅。
“你從小便愛與人爭奪,至今未變。”
楚譽語氣平淡,討論到從小時,彷彿腦海中瞬間就回憶起了畫面。
“譽王倒是不爭不搶,一心為國。可是在這世上的男人,要是沒有地位權利,那就是懦夫,就要一輩子被別人踩在腳下,碾壓致死。”
楚泓揚著的嘴角,一直都沒有消失。
他的眼睛是紅的,彷彿在說這種他十分認定並且肯定的話時,眼神和語氣都格外的有力量。
楚譽輕微嘆息。
“你從小受寵,昭華宮又人人傲氣,知道你好勝,也從沒有什麼人真正跟你撕破臉搶奪,而如今,你又成了後梁太子,也是父王最信任的人,等到父王歸天之後,你就是後梁的王。你都已經擁有了最高的權利和地位,你還要爭搶什麼?”
楚譽至今都覺得,楚泓從來都不知道何為滿足,他也根本不清楚他自己內心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只要是別人有他沒有的,哪怕他不喜歡,他也要拿過來,只貪得心裡一時愉悅。
可是他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這樣過一輩子,不僅會很累,而且還有可能連累很多的人,甚至最終竹籃打水一場空,就什麼都沒有了。
“沒錯,在你們眼裡,我好像確實擁有了一切,可是我十分清楚,那些朝中口口聲聲誇讚我,表面上與我交好的人,心底裡其實都不服氣,他們甚至認為我的能力根本就比不上你,所以我要證明給他們看,我楚泓,一定能一統天下,一定能成為整個天下最強的君主。”
楚泓一字一句,情緒洶湧澎湃,不知道是不是飲了酒的原因,所以面紅耳赤,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