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夜裡輾轉,腫脹的雙眼只要微微睜開就會有難忍的酸澀,我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總覺得憋屈難耐,可能是因為我覺得楚譽總該護著我的,可是到西北這麼多天以來,他從來沒有護過我。
我知道他說的這夏氏中的兇險,我也知道他為什麼非要把我送出夏宮,可是我現在已經有了明確的目標,我絕對不會走。
這夏氏的地底掩埋著無數的冤屈,在暗無天日的洞穴裡張著嘴呼救掙扎著,我不可能坐視不理,就算我只有一點點微弱的力量,我也要最大程度的利用起來,我不害怕,我只求無愧於心。
我聽說過夏王的蠱毒沒有人能夠逃脫其的控制,就算是武力再高強的人,一旦蠱毒侵入體內,便會在無盡的折磨下武力全失,然後爛心而亡,蒙氏在時,亦沒能研製出解救噬月蠱的解藥,如今蒙氏已滅,就更沒有希望了。
楚譽和魏詢如今不過都是被噬月蠱束縛,除了他們,我猜這西北還有無數我不知道的,秉持正義善良之心的人們,也正在被他束縛,唯有刺破這無數的蠱毒糾纏的藤蔓,才能衝出黑暗,重現烈陽。
我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看著窗外,才發現天已經全然亮了,陽光透不過厚厚的窗紙,只把它映照的暖暖的,但是卻早已亮過了我屋內唯一的一盞燭燈。
只不過燭燈將滅,最底部的蠟油也快要燃盡。
我故意在床上閉著眼多躺了一會兒,就算睡不著,閉目養神也總比頂著腫腫的眼睛出門好一些,我怕那些下人婢女見到我這幅樣子,又要給我端一大堆安神補氣的湯來,那湯都苦的很。
直到房間裡更亮了,溫度也逐漸上升,捂在被子裡的我已經大面積出汗的時候,才聽見有婢女推開了房門。
“阿錦姑娘,起床用早膳了。”
我佯裝著睡意朦朧的姿態,佯裝著久久都睜不開眼睛的模樣。
等我出門的時候,才發現今日屋簷之上竟然多了幾隻啼叫的雀子,聲音清脆。
用膳的時候,我刻意支走了身邊服侍的婢女和下人,讓他們全部都到院子外面守著,有的還被我叫去了後院打掃清洗,自從入夏宮以來,我好像還沒有喚人做過這麼多的事情。
我每日的早膳同午膳晚膳相比也毫不遜色,反正幾乎都是夏兗各槡交代的食譜,她們每天就照著分配來的山珍海味,燕窩蜂蜜,給我做一大堆膳食,擺了滿滿一大桌子,我覺得這些七八個人都不一定享用的完。
可是再美味的,進了我的嘴裡,卻都是寡淡的很。
“昨夜…我去見楚譽了。”
我最先說的話,他們只是聽著。
隨後我舀了一大勺的燕窩粥,放在嘴邊細細的吹著,等到熱氣少了些許就全部放進了口中,然後沒有表情的吃嚥著。
我瞥見坐在對面的隱青停了筷子。
“王爺?”
他用十分好奇的目光注視著我,好像是想從我的表情中看出什麼,雖然我並沒有什麼明顯的情緒,但是最起碼能看出我的心情此刻不是很高昂。
“他還是讓我走,我不從。”
我說罷放下了勺子,端著瓷碗,不過吹了幾口之後就對著碗喝乾了裡面的熱粥,然後平靜的放下,用帕子擦了擦嘴。
隱青見我的模樣和語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問什麼話,而紀淮只是靜靜的喝了一口茶,然後繼續用膳。
我的手中捏緊了帕子,目光看向屋簷的時候,發現那幾只啼叫雀子又飛走了,飛的很高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