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進入這磅礴的大殿之內,我的內心應該是沒有什麼起伏的,早就看過了的氣派和華貴,驚嚇也不過就是在一時罷了。
可是當我踏入大殿的正門之時,我的內心還是激起了千層波瀾,不是因為我看到了這殿內的奢華而再次震撼,而是因為我看到了一個人。
他沒有看我,而是和顏悅色的同高座之上的夏王相談甚歡,他還是穿的一身白衣,同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一樣,頭戴金冠,高高束起的黑髮恰似比女子的還要柔順,一雙黑眸細長深邃,劍眉星目,舉止投足溫文爾雅。
可是這樣看他,我卻感覺多了一絲的陌生。
坐在他身旁的魏詢,今日沒有再穿他的那身盔甲,而是同楚譽差不多的深色華服,他見了我,手中那剛剛拿起的酒杯,停在了半空。
我能明顯感覺到身邊的隱青也隨我一同愣了,但是他還是不忘偷偷碰了碰我的背,然後提示我繼續往前走,提示我如今一步也不能停下。
沒錯,在這種時刻,眼神要正,一步也不能停下。
就在我緩緩地向前走著,走的離他越來越近的時候,他終於轉過了頭,我雖然目視前方,但是餘光仍然能看見他也正在看著我,可是他的眼神,卻沒有一絲的變動,依舊眼角含笑。
我們上前行了禮,入座了他們的正對面。
同之前一樣,我與劉奚寧分別坐在了小王的旁側,隱青和紀淮則在我們身後的一桌,而曼蘿則站著,跟那夏王身邊的夏亦瑤一樣,低著頭。
我始終不敢再胡亂歸置眼神,我的手在桌子下,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緊緊的抓住了衣角,然後聞著桌面酒的香氣,一直在心底裡勸自己要冷靜。
今日高位上的夏王貌似情緒高漲,從剛剛進來的時候他便是笑臉相迎,我倒沒有見過他這樣的表情,應該是得到我們後梁的軍令之後,喜形於色了吧。
哼,也真是可笑。
我心底裡嘲諷著楚譽屈打成招,交了軍令不說,還對著夏王笑臉逢迎,但是仔細想一想,我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除了假意的話語,在這夏氏之中,夏王面前,我又敢真正的同他叫囂,同他抵抗嗎?
我不敢。
我想著,然後不加思考的竟就這般的拿起了酒壺,仰頭灌了一大口,夏兗各槡見狀立刻上前奪過了我手中的酒壺,還輕聲叫我慢點喝,頓時之間我突然注意到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包括楚譽和魏詢。
“哈哈哈,二位見笑了,這位喝酒如此英勇的姑娘,便是我兒的正妻,另一位是我兒的側妻,他們不日便將完婚,到時候,二位還能喝到我兒的喜酒呢。”
夏兗滿吉的笑,讓楚譽覺得心中難言的酸澀。
就好像從心底裡突然大範圍的滲出一陣又一陣的苦澀來,然後瞬間就侵入了身體的每一處,如同那洶湧的洪水一般,從上之下,無一倖免。
但是他的表面,依舊毫無波濤。
下一刻,我竟瞧見他笑了,然後還舉起了手中的酒杯,起了身,正對著我。
“原來如此,那我們二位,便提前祝賀小王新婚之喜了。”
楚譽的聲音,就像一江寒水,突然侵入了我的耳朵裡,綿延不絕。
聽到二位一詞之後,魏詢才有些慌亂的拿起了酒杯,起身與楚譽並肩,然後迎合般的笑了笑,同楚譽一口飲了下去。
夏兗各槡起身朝二位謝禮之際,我只感覺我的心在往下降一般的難受,好像面對著萬丈深淵,黑不見底,而我卻一直在往下掉,不停的往下掉,身邊全是疾風,我想要用力的抓住什麼救命的東西,但是卻無能為力一般,全身癱軟。
我的耳邊突然聽到了劉奚寧細細的一句,應該是問夏兗各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