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壓壓的地牢中,有一股鐵鏽和黴味,地上的雜草十分的骯髒和潮溼,甚至有的已經腐爛,從鐵門外微微照進的一絲光亮落在了魏詢的臉上。
他好像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睜開眼睛了,從上一次鞭刑過後,他就沒有力氣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作為後梁的大將軍,作為吃過無處刀槍劍血依舊堅韌不拔的魏詢,竟然在這夏氏的地牢中,受盡酷刑。
他早該料想到,那夏兗滿吉是個惡魔般的嗜血狂徒,他永遠都不會滿足,永遠都不會輕易的相信其他人,而自己就應該在那晚的夜宴上趁他沒有防備之時一劍刺穿他的心臟,讓他永別人間。
可是現在,自己已經連拿起劍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些日子,他不時的會遇到夢魘,他好像看到了蒙氏的百姓在苦苦的哀求他,哀求他報仇,那一個個卑微又可憐的面目,讓他心血翻滾。
還有出路麼。
他艱難的睜開眼,頭重重的向下垂著,他看到了那一束從鐵門外照進來的光。
他記得數日之前漆黑的夜間,他還曾大聲的喊著楚譽的名字,他當時說的是。
“楚譽,死了沒?”
而從遠方傳來的聲音,雖然有些小,但是非常的清晰,他聽見他說。
“不敢比你先死。”
魏詢聽後安心的笑了,即使後來獄卒因為自己的大吼大叫還賞了自己好幾鞭子,但是他依舊是笑著的。
可是現如今,他已經沒有聲音再去問了。
他只能默默的睜著眼,看著這陰冷的牢房,強忍著疼痛。
突地,他聽見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傳來,他雖氣力不足,但是聽覺靈敏,那個腳步聲,這月,已經是第二次了。
恍然一個黑色的身影走過,他沒有注意,所以沒有看清。
不用看清,他知道是誰。
他剛這般想著,突然鐵門處一個黑影駐足,恰好擋住了那一小束的微光。
魏詢微微轉頭,脖子處的傷痕有些拉扯,還溢位了一點血。
這次他注意了,也看清了。
夏亦瑤緩緩側眸看著牢中有氣無力,滿身傷痕的魏詢,她記得上次來的時候,他還硬著脾氣的大吼,不服管教,這次一看,竟然虛弱成了這般,現下,怕是說話都變得困難了吧。
“看什麼看?”
可是讓她沒有料到的是,他竟然開了口。
他的眼神依舊堅定,只不過嗓子已經完全的沙啞,就像是一個病危的將死之人,沒有一點口氣,只能聽出說的字。
畢竟這夏氏的地牢,就從來沒有過完人。
她雖停下看他,但並不是想嘲諷。
她輕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