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淮不曾想我竟然會答應的這般快,而不是像之前一樣懟他好幾句。
因為我覺得這畢竟是關乎楚譽安危的大事,所以我也不敢胡亂行動,紀淮武功高,對西北也瞭解,聽他的應該是沒錯的。
南雙在我來之前,也已經千叮嚀萬囑咐叫我什麼事情都不要衝動,想好了對策在執行,我答應了她。
我們三人一直這樣走著,又是同之前一樣,從白天走到晚上,從炎熱走到寒冷。
晚些時候,我們走到了一處空城,紀淮在一個巷子裡逗留了很久,他眼睛看的,是前方的一片廢墟,細看不難看出街邊的房屋牆上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跡。
不遠處,還有一副已經倒下的旗子。
此時紀淮將韁繩交給了我,然後他緩步上前,能看得出他每一步都走的沉重。
他走到那旗子面前,然後附身蹲下,就在那裡默默的看了好久,我只覺得這羌勒的晚間確實同南雙說的一樣涼,而且這個地方,好像更涼。
我看見紀淮緩緩扶起了那面旗子,然後將它狠狠的插進了廢墟中,旗面隨著冷風飄逸著,此時我看清了上面的字。
蒙。
他終究還是回到了這裡,回到了他曾經無比想逃離的地方,可是現在一想,他可能一輩子都逃離不了了。
他放眼看到的每一處,腦海中都能想起他當日歸來時佈滿的屍首,每一具都同這風一樣的冷。
他的身影在這暮色之中顯得格外的高大,他拿著長劍矗立著,就像勝仗歸來的戰士一般,眼睛中充滿了鮮血。
這一刻,我覺得紀淮的身體是冷的,心是熱的。
他的心在這一刻,又翻滾了起來。
我們尋了一間無人的空屋子,生了一些火取暖,一起坐在火堆旁吃著饅頭。
我身處這裡好像能想象的到,紀淮跟我說的蒙氏的樣貌,清早街邊的叫賣聲,奶糕的香味,還有一些文人讀詩的聲音,我只要閉上眼,就能想象的到。
但是睜開眼,只剩下滿目的火光。
沒有人的心是冷的。
人們往往只是喜歡掩藏自己的內心,因為他們怕真實的東西說出來,就會變質。
我們一開始都習慣把自己保護在一個軀殼裡,可是終有一天,這幅軀殼會被打破,你必須走出去,尋找另一個軀殼。
在這途中,多的是風雨,多的是泥濘。
可是戰勝這些之後,你的軀殼便會變得更加強大,甚至無堅不摧,那時你就會覺得,我可以抵擋一切。
但其實你不知道,我們的心,就是軀殼。
終有一天你會發現,不是我們躲在軀殼裡,而是軀殼躲在我們身體裡。
它會讓你發光發熱。
它會讓你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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