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騎著快馬,一秒都不想停歇。
但是當我看到太陽出升,陽光灑滿大地的時候,我卻不自覺的想駐足了。
金光下的一切,都充滿了生氣,已經到了春日,就是百花齊放,燕雀歸來的時候,看到這樣的景色,我就感覺充滿了希望。
過了郊外,就能見到一條清河,我們沿著河道而行,逆流而上。
趕路之際,我還一直在想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將楚譽從西北夏氏的地牢中救出來。
僅憑自己與隱青的實力,如果硬闖,那便是送死,到時候不但救不回楚譽,可能還會讓事態更加嚴重,所以不能動武,只能智取。
記得我小的時候,阿爹總說我鬼點子多,十分調皮淘氣,有一次我在草原上挖一個大洞,然後用雜草覆蓋著,結果害的那些總是嘲笑我功夫不行的小屁孩兒們全都摔進了洞裡,我還站在洞旁邊看著底下的他們哈哈大笑。
還有,阿爹每次罰我抄書的時候,我就用兩支筆同時抄,或者拿一張特別薄的紙,底下再鋪一張,用筆把墨蘸的滿滿的,這樣抄一遍就會印到另一張上,會省不少力氣。
其實大部分,都是堯胥替我抄的。
可是現下,讓我想一些好的法子救楚譽,我卻絞盡腦汁都沒有任何頭緒。
可能是我現在的心太亂,思緒太雜了。
車到山前必有路,還是先抓緊趕到西北才是要緊的。
有時馬匹跑的累了,我便下馬步行,順便讓馬吃一些路邊的野草充飢,每到這樣的時候,隱青就會一邊牽著馬,一邊跟我說一些楚譽小時候的故事,這樣放鬆的回憶,會讓人的心裡輕鬆不少。
他說楚譽小的時候,話比如今還要少。
畢竟是寄養在皇后的身邊,所以楚譽從小便事事小心,因為害怕說錯話,他就養成了不愛說話的習慣,有時候他有些心事,就只會靜靜的坐在那裡,同他的母妃一樣,提起筆抄錄著一些詩句。
有時候,他只是站在那裡看著他母妃生前所作的畫,就能看大半個下午。
他心中最重的,便是他的母妃。
記得有一次,皇后因為自己生不出皇子的事而大發雷霆,將氣全都撒在了楚譽身上,他本是默默的承受著,但是當皇后將他母妃的一些畫作當他面撕毀的時候,他卻突然變了臉色,狠狠的推了皇后一把,然後將那些畫都護在自己的身後。
就因為衝撞皇后娘娘的罪名,在那樣的大雪天,楚譽當時不過一個十歲左右的孩童,硬生生在雪地裡跪了足足五個時辰,最後因為實在抵不過那寒冷而暈倒在地,還是年幼的馨樂公主發現後替他向皇后求情,才躲過了一劫。
隱青說,雖然楚譽看上去是個溫和儒雅之人,但是他心底卻有一股剛毅之氣,任何人都不能觸碰到他的底線,不然他一定不會輕饒,以前,他的母妃是他的底線,現如今,又多了一個自己。
好不容易在皇宮中熬過十幾年,楚譽終於因為才能過人而被皇上親封了譽王,賜了府邸,宮中其他的皇子一心讀聖賢書學習兵法不過是為了爭奪皇位,而楚譽如此用功只是為了逃離皇宮,遠離那個是非之地。
我聽後,完全能想象得到,楚譽自小生活在帝王家,是有多麼的不易,是經歷了多少的苦難。
只不過,那樣的經歷沒有泯滅他的希望,反而讓他成為了更優秀的人。
這樣的楚譽,是我一心一意深愛著的人。
他對我說的每一句話,看我的每一次眼神,只要閉上眼,我都能清晰的記起。
前往西北的路途很遙遠,也很漫長,但是隻要想到楚譽在那裡,在等著我解救,我就突然覺得哪怕前方是泥濘沼澤我也絲毫不懼。
這一次,我穿了一身黑衣,高高的束了發,紮緊了腰帶,握緊了彎刀。
我從小就被阿爹當男兒養,穿著男裝,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聽完了故事,我一躍上馬,揮鞭朝著太陽的方向追趕而去。
此時的西北,地宮深處,依舊黑暗,依舊潮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