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乾燥的西北,讓人沒有一絲生存下去的慾望。
這夜裡,好像還能聽到什麼荒原野獸的嚎叫,它們並不是在兇猛的表達自己的威力,彷彿是哀求般,祈求在這種環境下,能夠繼續的活下去。
魏詢立在風中,整個人已經像冰一樣冷。
他面對姑姑的話,不知該如何回答。
蒙西霓見他遲疑這般久,好像突然讀懂了些什麼,她知道,他並不想傷害一些無辜的人。
但是若是要成為強者,就一定要有一顆無情的心,後梁皇帝如此,夏氏夏兗滿吉也是如此。
有情之人,比如蒙氏族長和魏付,在這種世道,就很難走到最後。
她所認為的道理就是這樣。
她視公主為親人,那麼魏詢,她自然待他同孩子一般。
只不過,蒙氏慘死,此仇不報,她內心難安。
她知道,現下她唯一能有所依靠的,只有魏詢了,當他成為西北的王,奪回統治權之時,她的任務,才算最終完成。
魏詢的眼睫上,有些寒霜。
他突然收回了放空的眼神,抬眸,看著眼前這個他喚了二十年的姑姑,那個讓他一步步變得強大,讓他得知自己真正的責任的姑姑。
面對她時,魏詢相對於旁人身上的那股子不馴之氣,都會被深深掩藏,在她面前,他就像一個孩子,因為他內心早已經將姑姑看作自己的親人,同自己母親一樣的親人。
他抵著寒風,開了口。
“姑姑說的,我記住了。”
他還是沒有明確的決定要不要殺楚譽,所以才有了這樣的回答。
他糾結了很久,但是他把酒言歡的兄弟,他無法下手。
不然,他就成了無情無義之人,而且定會遭受世人唾棄,自己也會良心難安,到時候哪怕他成功打敗了夏氏,自己也不會過的自在。
這一次,蒙西霓也沒有逼他。
她知道,這孩子同他的母親一樣,內心決定了的事,誰都動搖不了。
但是她敢保證,若是那譽王對魏詢有絲毫的不利,自己會親自解決他。
對外,她一直都是無情之人。
她依舊目視著下方,目視著殘垣斷壁之間,那搖搖擺擺的蒙氏大旗,她記得那旗子曾高高的飄揚在蒙氏族落的門前,屹立不倒。
可是如今,一切都變了。
“魏詢,你可知,踩在我們腳下的,就是之前蒙氏的家園,你看看現在,廢墟之間,皆是淒涼。”
魏詢知道,他來時,就特地注意過。
他甚至能夠想到,數月前的蒙氏,還完整的坐落在這片土地上,人們生活幸福安康,無災無難。
他看著下面的場景,突然感覺自己身上的血液異常的滾燙,頓時燃燒了全身,恰好能夠抵禦寒風。
他認定了,自己是蒙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