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總把我當五歲嘛!”他眉如飛劍,眼如星辰,我看著他,怎麼挪都挪不開目光。為了掩飾我內心的不安,我強力使自己轉過身,望著遠處無際的藍天,沒話找話說:“你怎麼不召幸小南院的秀女呀?她們都挺著急的。懷玉是我的侄女兒,若她能當上太子妃,我也算完成了家裡…”身後半響沒人吱聲,待我轉身,哪還有人影,靜悄悄的只剩一片花樹。
“死小孩。”我嚷道。
回到小南院,我翻箱倒櫃找出一隻瓷罐子把梨花擺好,推開窗讓陽光照進屋裡,將裡裡外外的桌櫃窗戶擦洗了兩遍,方移步去正房幹雜活。四位秀女因為都沒有被太子爺召見過,又都是十七八歲的光景,故而格外親厚。
春光正好,院子裡的梨花如白雪鋪滿了天空。幾個秀女慵懶的圍坐在亭子裡賞花曬太陽,一身珠光寶氣的淩筱筱說:“上回騎射場我見過太子爺,他對我不理不睬的,家裡人只當我入選無望,差點要說合我與怡郡王,聽說郡王府都置辦好彩禮了!”
她神情得意,瞅著素面朝天的程司音笑道:“若我沒能選做太子妃,你們誰選上了我替誰高興,將來只消放我出去,別拘著我做小妾便是。”
程司音性子嬌弱,擰開一顆核桃輕咬著,痴笑不已。
吳淳兒手肘往淩筱筱腰間一捅,笑得放肆,“怎麼?太子爺不要了?在騎射場的時候你不是說太子爺身形健壯,做你的如意郎君正好麼?”
“呸!”淩筱筱抓了把葡萄幹往吳淳兒嘴裡塞,眼神嫵媚,能滴出水來。
兩人玩鬧著,吳淳兒好似想起什麼,拉住賈懷玉的手,問:“你姑姑呢?聽說她與太子爺是舊識。”賈懷玉不可置否,“嗯”了一聲,說:“太子爺五六歲的時候,在我大伯家住過幾年,我姑姑乃家中長女,奉命照顧太子爺起居。”她伸出十個手指,一臉神神叨叨的說:“可照顧了十年!直到她與陳家少爺訂婚,太子爺去了西北才分開。”
“難怪…”她們輕嘆,齊齊望向正在廊下擦洗玻璃窗的我。
“你姑姑真的拿把菜刀砍去陳府了?她怎麼還沒嫁掉,是不是因為…”她們的聲音越來越低,似乎要防著我,又好像故意要讓我聽見,好在我早就習慣了身後的風言風語,倒也能安然自得。吳淳兒的家奴紫鳶從屋裡鑽出頭,蚊聲道:“容姑姑,你別生氣,我家小姐除了嘴皮子不幹淨,旁的真沒有壞心。”她四處望了望,接著道:“你不知道,在府裡的時候,她每日不知要講多少姨娘們的閑話,哪裡有熱鬧就愛往哪裡去。有時候,我都覺得厭煩!”
“噗…”
切兒忍不住笑出聲,她是淩筱筱的婢女,天生雪白,說話小聲小氣,道:“跟我家小姐倒有點兒不一樣,我家小姐不僅愛嚼舌根,而且愛打扮,每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要塗脂抹粉半時辰,以為全京城的男子都要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呢…”
紫鳶猛地點頭,與切兒簡直是遇見了知音。
入夜,正殿的小太監挨個房間傳話,說:“明兒早上殿下請諸位入承元殿覲見。”頓時整個院落都沸騰了,各個旯旮不時傳來急切的聲音:
“我的新裙子呢?”
“我的胭脂呢?”
“我的杏花鞋去哪了”
我以為只有秀女們的事,未料送小太監出院子時,他悄摸摸的說:“您是容姑姑罷,太子爺說了,請您現在過去一趟。”
“現在?天都黑了…”
“天黑了怎麼啦?”李正雍從牆角裡走出來,指指天上,“有月亮呢。”
他笑。
作者有話要說: q群2628126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