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這樣活著,不管是活著的人還是她自己,都是痛苦的。
生不能生,死不能死。
她的命,就一直被這樣吊著。
“再這麼下去,阿姨的情況也不會好。”許晴天說:“我跟宛白十幾年的好友,也不想太過煽情。我是醫生,很清楚現在對於阿姨來說,並非是幸福的,而是受著煎熬。”
“我知道。”白宇揚開著車,“我爸,他很愛我媽。我媽要是真的走了,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扛過來。”
他一向不怎麼相信愛情,也不願意去觸碰那個東西。
可是看到父親對母親的情深義重,他覺得一輩子要是有個人這麼對自己不離不棄,就算是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了吧。
許晴天也清楚,叔叔對阿姨的感情有多深。
或許,這就是念想吧。
人還在,總是有希望的。
車子停在醫院外面,許晴天下了車,“你就不能開你自己的車嗎?”
“你什麼時候下班?我來接你。”
“……”許晴天無語,沒回他,走進了醫院。
白宇揚笑著把車開走。
去了療養院,他跟姜自明提起了之前許晴天提過的事。
從趙如心出事後,姜自明就一直在療養院陪著趙如心,這快兩年了,他老了很多。
一聽白宇揚說的話,姜自明臉色就變得陰沉難看。
他盯著白宇揚,“你媽的事不用你們操心,我自己照顧著她。這是我的事!你沒有權力來讓我怎麼做事!”
“爸,我不是要干涉您,我只是在跟您說這個事實。我們都希望媽能醒過來,可事實證明,她……醒不過來了。”白宇揚有些不忍心說這句話,“您這樣守著她,是您愛她如初。可她並不知道,也感受不到。她現在還有氣息,全都是因為有醫療裝置支撐著那口氣。”
“爸,媽媽這樣很辛苦。”白宇揚的眼睛都在發燙,“她要是知道您天天這樣守著他,也會很心疼的。您應該帶著媽媽的那份對生活的熱愛,好好的去生活。”
姜自明一直握著趙如心那雙冰涼涼的手,她的臉色早就不如以前那麼紅潤了。
現在,更顯蒼白,也更加的消瘦。
她在這裡躺了一年多,每天如一日的這樣躺著。
他跟她說話,她沒有回應。
他跟她聊她最喜歡聊的話題,她也不再參與了。
他回想著曾經的點點滴滴,想著他們這半生走來的不易,想著他們終於兒女雙全,一家人過上了幸福快樂的日子……
好不容易過了幾天好日子,她卻躺下來了。
他不能想象沒有她的日子,完全不能想。
“你可以走了。”姜自明給趙如心按摩著手,不去看白宇揚。
白宇揚知道說不通他。
這件事,讓要他做出那樣的決定,很難。
沒有人能夠接受把自己心愛的人還活著的唯一希望給毀了。
要下那個手,不知道得承受多麼大的壓力。
“爸,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