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說完這句話後, 屋裡的氣氛就變得詭譎起來。
玉藻前忽然笑了,卻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然後站了起來,居高臨下道:“人類,你是不是誤解了什麼?難道以為用區區幾句話就能使我頭腦發熱的與你合謀嗎?”
“不,玉藻前大人, 我怎麼會有這麼大不敬的想法呢。”男子苦笑道, 看起來十分真誠,“我只是為你感到遺憾而已,平安時期的大妖, 日本三大妖怪之一, 這些年來你真的就甘心於此過平靜生活了嗎?還是說, 你已經被安逸消磨了意志嗎?”
話音剛落, 男子的臉頰上多了一道血痕。
玉藻前已經失去對話的耐心, 警告道:“我不是說過了嗎, 不要試圖用這種低劣的激將法來激怒我, 還有——”
他頓了一頓,看男子的目光也帶上審視的意味“我現在比較奇怪的是, 五百年前的事情, 你一個人類似乎知道得有點太清楚了吧?當年知道那件事的也並沒有幾個, 更何況人類這種存在, 壽命短暫,哪怕當時有傳言在坊間流傳,幾代之後也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最初真相無從考究。可是你,卻好像對當年的事表現得一清二楚,所以,你到底是什麼人呢?我該叫你術士又或者是……陰陽師?”
男子有點懊惱,撓撓頭道:“看來想瞞過你確實有點困難,不過你不必對我懷有如此深的敵意,我並沒有太大惡意,我原本只是以為,同樣被天奪走了重要東西的你,應該能夠理解我的想法,我們可以來個合作什麼的。可惜啊,看來你對現在的生活已經很滿意,已經沒有報複的念頭了。”
“呵。”玉藻前冷笑了一聲,然後這一次,他沒有打算再讓男子有開口的機會,一條尾巴突然將男子攔腰抽斷,“既然你表現出一副對我很瞭解的樣子,那你也應該清楚,除了對高天原上的神明外,我對陰陽師也同樣的很不喜歡啊!”
男子雖然被攔腰抽斷,但意外的現場卻沒有血肉橫飛。身體斷開的地方暴露出來是隻是一個小小的偶人,而身體的其他組織部分則正漸漸化為塵土消散,看來大概是用泥土做的身體。
“尤其是使用詭譎法術的陰陽師。”玉藻前喃喃補充道。
……
千裡之外的某個寺廟內。
“啊呀,看來是失敗了。”看著眼前突然碎掉的泥俑,男子遺憾道,“雖然早有所預料到玉藻前已經接受了新的生活,但這麼輕易放過了對‘天’的報複還是讓人有點不爽啊……嘛,話雖如此,如果重要的事物再次被上天奪走。不知道之前積攢下來的怨恨,會不會全部爆發呢?”
自言自語的說了一番話後,男子的目光就望向窗外,朝那九州島的方向望去:“抱歉了夜鬥,看樣子要用你來吸引一下他們的注意力先了。”
剛說著,這時,外面傳來小孩子的聲音:“法師,我們剛才在樹林裡撿了些板栗。”
已經收斂起剛才玩世不恭的模樣,現在變得看起來和藹可親的男子起身去開門。門外是幾個七八歲大的小孩,他們手上除了板栗外還分別捧著些野果、野菜。
見到門開了,小孩子們就一窩蜂的進到屋裡把東西放下。
“東西我們放桌面啦!”
“法師記得要吃哦。”
“我們先回家去了~”
把東西放下後,小孩子們又相繼跑出屋子,然後向男子道別,嘻嘻哈哈的朝山腳下的村子回去。
“嗯嗯,謝謝你們。”男子微笑著向他們擺手目送著小孩子們離開。
等到小孩子們的身影消失在視野內後,男子翹起的嘴角又漸漸抿直,同時看向天邊一團散發著不詳氣息的烏雲。
如果去到近處的話,人們大概就會驚訝的發現,這團並非是什麼烏雲,而且由大量聚集到一起的妖魔。
“年輕的妖怪真不懂事啊,每次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男子用有點抱怨的口吻道,“不過這次就選你好了,誰叫你是在風頭浪尖上呢?奈落。”
……
九州島。
在溫泉鄉與神社之間的路上,其中有段路臨近河邊,因為兩岸長滿花樹,所以河岸兩邊後來漸漸的成了踏春賞景的地方,也有些妖怪將攤檔擺到這裡。
而此時,夜鬥就坐在河邊的草坪上,旁邊放著一瓶清酒,戴著天冠的女孩不時為空下的酒盞倒酒,然後再旁邊,則是個穿著白色羽織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