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航似乎還在考慮, 夜叉卻先感到不悅, 他沖青行燈道:“喂,區區幾個人類怎麼能配和大妖相提並論!”
書翁則若有所思,暗暗留意著徐航的反應。
他的愛好與青行燈相似,但不得不說,相比起世間的傳聞逸事,最讓他感興趣的, 莫過於還是敘述者自己身上的故事。
徐航這個據聞從海外而來, 過去毫無名聲, 忽然就冒出的大妖,其身上是否有著什麼秘密?以及他本人又有著怎樣的故事?這一切都是讓書翁好奇不已。
不過他作為一個普通妖怪,如果貿然打探想挖掘大妖身上的故事,除卻是冒犯外, 還可能引起大妖的怒火。
書翁心裡暗暗期待,不知徐航是否會同意青行燈的要求。
“哎…是我的話說得不恰當。”被夜叉瞪著的青行燈恍然大悟,然後對徐航說, “希望你不會介意我方才言語上的不嚴謹所帶來的冒犯,但我對你本身確實是十分好奇。”
徐航觀念中自己仍然是人類, 所以並不覺得被冒犯,聽青行燈這麼說,他道:“如果你只是想打聽我的過去,那這不是什麼大事,我也沒什麼秘密好隱瞞的。”
說著,就直接說起自己的來歷。
“我是從海的另一邊, 那個叫天朝的國度來的。”
徐航是個從不撒謊的人,所以對於自己的經歷確實是如實交代,只不過他並非全部交代,有些關鍵地方在不影響故事完整性的情況下便跳過不說了。
譬如他是穿越而來,又譬如他在聊齋中曾有過一卷百鬼繪卷……這些都並未透露。
“我的法術皆來自嶗山上的法師,不過會來到這裡,卻是因緣巧合,並非在我原本的意料之中。”
徐航想到哪就說到他,盡管他說話語調平板,無法將內容說得充滿趣味,但無論是青行燈還是書翁,都仍抱著極大興趣去聽他的話。
就連夜叉雖然沒有表示,但實際耳朵也是十分留意著徐航說的內容。
沒多久,徐航就把自己如何到嶗山修行,又到下山後的經歷簡單說完,到他來到日本後,便結束了。
青行燈成功打聽到這位神秘大妖身上的故事,對此心滿意足,表情也不再是冷冰冰的樣子。
在徐航說完後,她語氣愉悅道:“你的故事讓我很滿意,那麼作為回報,我也給你說說我珍藏的故事好了,這是我從未向他人訴說過的事。”
徐航聽著被勾起興趣,書翁覺得自己今天還真是有點幸運了。
青行燈說:“玩百物語的人都知道,當百物語進行到第九十九個時,就應該停止,否則會引來不幸的災禍。但是那災禍是什麼,至今似乎仍無人能說清楚,我今天要說的,就是當一百個故事之後會發生的事情。”
徐航與書翁他們都認真聆聽。
“在第一百個故事後,地府之門將被召喚而出,朝參與的人開啟。在門後面,你看到的將是黃泉的第一道景色,那是一片通紅的花海。那是我所見過最為豔麗的色彩,但是看到這片光景的人啊,註定沒機會再回到人間了。”
說到這裡,青行燈不知想到什麼,兀自陷入沉默當中。
徐航想了想,忽然道:“這是在你身上曾發生過的故事嗎?”
青行燈狡黠一笑:“誰知道呢?”
然後她又話鋒一轉,道:“我聽說你的畫技超群,可有意為我作畫一副呢?”
徐航欣然道:“這不是什麼難事。”
說完,因為考慮到畫要給對方,所以他就拿出一個沒用過的繪卷,準備在上面作畫。
這時青行燈突然又問道:“我聽說你好像還有另外一個繪卷,是用來專門記錄妖怪的,你為何不拿那個出來直接在上面畫呢?”
徐航愣了愣,看著青行燈的神色,不知是否他所理解的那個意思。
青行燈見他錯愕得有些久,忍不住笑道:“我想你應該不會拒絕多上個朋友吧?”
徐航才確定自己是真沒理解錯,臉上露出笑意,道:“我自是樂意多個朋友。”
然後便拿出他用來收集妖怪的繪卷,將青行燈畫到上面。
臨近天亮的時候,他方才作畫完畢,然後給青行燈閱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