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和屠酒兒有關。
明漪閉上眼,咬著牙,一言不發。
瓊華這時開了口:“這我就聽不明白了,與妖族有染,我不也是妖麼?”
霄峽頗為客氣道:“尊駕哪裡的話,天下不會有任何一人把您歸到那些目無法紀、為非作歹的妖物一邊。”
“但我終歸還是妖。”瓊華笑了一笑,臉上卻無甚感情,“且不正是因為我這個‘妖’接了白澤大哥的位子,才叫紫清殿的覺得玉虛宮沒了‘神’獸傍身,隨隨便便捏個理由就可在您臉上踩一腳?”
“……”霄峽欲言又止,無可辯駁。
“瞧不起我就是瞧不起我,無需所有禍事都讓一隻小狐狸頂包。”瓊華一伸手,攤開的桃封嶺地圖便飛到了她的手上,“桃封嶺的事我親自去解決,掌門無需勞心了。”
明漪清楚,師尊本來目的應是衝屠酒兒去的,想在她身上做點文章,進而在青丘屠家身上再做文章,但沒想到瓊華竟然如此偏袒,還自己把桃封嶺這事攬了下來。可……紫清殿的麻煩何止是桃封嶺這一件,大小瑣事多了去了,瓊華到底管不完,這個解決辦法絕對不是師尊最想要的。
但瓊華都這麼說了,霄峽心下也多少明白了瓊華和青丘一家應是有私交的,不可能再叫她去對付屠酒兒和屠蒼,只得順著臺階先下了。
“如此,便有勞尊駕了。”
“還有旁的事麼?沒有就散了吧。”瓊華端的一副主人模樣,直接替霄峽拿了決定。
霄峽只得應著瓊華的話點頭:“散了吧。”
明漪早上本就跪了幾個時辰,這一下又跪了許久,往起爬的腿直打哆嗦。不想剛別起一條腿,就又聽到瓊華涼悠悠的一句:“叫你起來了麼。”
明漪愣了一愣,緩緩抬頭看向瓊華。
“我看你跪得挺舒服,便一直跪著吧。等明日早課結了,你再起來也不遲。”瓊華不淺不淡地看著明漪,依舊是不著感情的平和語調。
“尊駕,我做錯什麼事了嗎?”明漪直直地跪著,不甘地和瓊華對視。
“你沒做錯,在這玉虛宮中,在掌門管教下,你自然從不曾錯。”瓊華站起身來,撫了撫衣袖裙襬,不緊不慢,“但……看你跪著,我高興。”
阿蠻吐了吐舌頭:“你才不會呢,辛辛苦苦抄了那麼久的戲本子,你捨得扔出去?”
屠酒兒張了張口,欲言又止,面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她沉默半晌,轉身欲要回屋去。
“哎!”阿蠻又叫住她,掛在樹枝上的腿來回晃了晃,“三三,可別怪我多嘴,妖尊前幾日才和我囑託‘我老咯,管不了么兒咯,你且幫我看著她,不要叫么兒在外面給青丘丟臉咯’,幸好我良心未泯,沒有把你在這裡做的這些丟人事兒都告訴妖尊,可以後有朝一日旁人洩露給他,可就等你爹扒你一層皮吧。”
“丟人?”屠酒兒臉色變得十分不好看,咄咄逼人道,“如若在俗世安家粗茶淡飯擱置法術事事親力親為這些就叫丟人的話,阿爹是不記得他被祖父扔到凡間歷練的那些年是如何‘丟人’了麼?”
阿蠻搖搖頭,絲毫沒有被屠酒兒的語氣惹惱,“三三,你明明知曉妖尊他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他惱的不是你不懂用法術享樂,他惱的,明明是你那不知道放到何處的姿態……”
“和我談姿態?先叫他懂得如何拒絕去跪阿孃的搓衣板再說。”
話罷,屠酒兒抱著厚厚的戲本子,轉身進屋去了。
阿蠻歪了歪腦袋,嘆了口氣,喃喃自語:“你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呢?對於相愛之人,放低姿態叫妥協,可對於無情之人,放低姿態……便是下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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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
積雪尚未消融,橙黃的夕陽殘光穿過落著薄雪的松樹針葉,漏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就像灑了一湖的金子,含著抹虛妄而不真實的美。
或許這就是灑金湖的名字由來。
屠酒兒放下手裡空了一半的酒罈子,醉眼迷濛著解開了衣襟上端的兩顆釦子,讓自己能更順暢地呼吸。她抬眼,看看快要消失在湖面的夕陽,又看看另一邊顯了半邊輪廓的彎月,含含糊糊地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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