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下鐵畫銀鉤,摹出一句又一句道法。
“夫道不欲雜,雜則多,多則擾,擾則憂,憂則不救。”
“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終。”
“隳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於大通,此謂坐忘。”
“天下有道,則與物皆昌;天下無道,則修道就間。”
“不為福先,不為禍始。”
“人之生也,與憂俱生。”
“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不如相忘於江湖……
相忘於江湖。
相忘。
相忘……
相忘?!
明漪突然把筆狠狠扔出去。
那支她一貫珍惜喜愛的狼毫檀木尾的小楷毛筆叮叮咣咣地摔到了冰涼的地面上,來回噠噠噠彈了幾下,慢慢趨於平靜,死氣沉沉地躺在了那裡。
她的後肩因為這劇烈的動作而舊傷復發,滲出的絲絲鮮血透過茶白色衣袍,侵染在乾淨的布料上。
逐漸變重的呼吸。
她像發狂病一般,把剛剛抄好的紙全部抓起來又揉又撕,撕完了就拿起筆架和硯臺就往地上砸,桌上所有能被她摸到的東西,全都一股腦地狠勁砸到地上。一時間屋子裡全是瓷器碎裂的巨大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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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書桌被一把掀翻,桌子裡的儲物也都倒了出來,之前小狐狸送過來的一封一封信箋從抽屜裡散出來,零零落落飄了一地。
明漪緊緊地咬著牙,直直盯著地面。
她的眼眶慢慢地紅了,瞳孔周圍佈滿了可怖的血絲。
不知是因為睜得太久,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須臾之後,她的眼角忽然有一滴淚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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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玉虛宮的大半弟子都聚集到了明漪的寢房外。
這位恭順嚴謹了整整二十多年的大師姐第一次發這麼大的脾氣。這新鮮事一傳十,十傳百,招得一眾好事之徒來看熱鬧,他們實在是想親眼看看,明漪這個人發脾氣究竟會是什麼樣子。
那裡人頭攢動,摩肩接踵。
卻都是來看笑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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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