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忘璽在兵營住,葉兮兮便也留了下來。
葉忘璽每日忙進忙出不知在部署著什麼, 葉兮兮不懂也不想知道, 他只想珍惜和葉忘璽在一起的每一天,至於結果如何他不在乎, 他已經做好了和葉忘璽同生共死的準備。
這日晌午的時候, 葉兮兮好不容易哄著他睡了兩個時辰, 休息一會兒, 小兵就來報,說有位公子在外面吵著要見葉忘璽。
葉忘璽被吵醒了, 便讓人進來了。
來人竟是葉米, 他一進來便毫不掩飾的瞪了葉兮兮一眼, 招呼也不打, 直接問葉忘璽:“你怎麼還讓他在這裡?”
葉忘璽坐起身,揉了揉額頭,反問:“兮兒為何不能在這裡?”
葉米神情激動, 怒道:“他是你殺父仇人的兒子, 你竟還護著他!”
葉兮兮臉上的血色霎時褪的幹幹淨淨。
葉米還在繼續怒吼:“難道你認賊作父了這麼多年還不知悔改?你就不怕崇明太子死不瞑目嗎?”
葉忘璽額頭跳了跳, 冷聲道:“閉嘴!”
葉米看著他,輕輕咬了咬唇,一臉委屈。
葉忘璽強忍著怒氣, 問:“你怎麼知道的?知道多少?”
“我爹爹這幾日愁眉不展,我問他的時候他無意中說漏了嘴, 便全都告訴我了。”
葉忘璽面容嚴肅,目光冰冷, 盯著葉米道:“你最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葉米似被他的目光刺了一下,面容有些扭曲,大聲吼道:“葉忘璽你不能這麼對我!他爹殺了你父親,而我爹因為你父親被派去邊遠地區數年,害得我只能在那個荒蕪的地方長大,而他!他卻在京城享盡榮華富貴和你的寵愛!”
他指著葉兮兮,目光裡是藏不住的怨毒和妒忌。
葉兮兮全身一抖,漲紅了臉,眼睫微微顫動,瞳孔內濕濕潤潤,像一隻受了傷又不敢聲張的小動物。
葉忘璽見葉兮兮紅著眼眶還倔強的硬撐著的模樣,忍不住的心疼,他牽住葉兮兮的手安撫的拍了拍,葉兮兮力氣小小的回握住他,似想用力又不敢用力,像個受氣包。
葉忘璽抬頭對葉米冷聲道:“你父親為崇明太子所做的一切我很感激,你們以後若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盡管說,能做到的我一定都會去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但……”
葉忘璽停頓了一下,話鋒一轉:“我與兮兒的事與你無關。”
葉米只注意聽了前面的話,他眼睛亮了亮:“我不要你為我做什麼,我只想讓你看看我,和我在一起,他有什麼好!他……”
葉忘璽打斷他,淡聲道:“我永遠不會和你在一起,還有……兮兒在我心裡樣樣都好,我不希望再聽到你詆毀他,就算你父親是我的恩人也不行,你走吧。”
說完便不再看葉米,單手抱住了葉兮兮的肩膀轉過身。
葉米憤恨的看著兩人的背影,面容甚是猙獰,拳頭捏緊,眼裡冒著火光。
“……好!你別後悔!”
他扔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葉忘璽無心理他,低頭看了看葉兮兮。
葉兮兮紅著眼眶,小小聲的道:“葉米說的都是事實……”
他之所以這麼難過,是因為葉米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是他無法反駁的事實。
葉忘璽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可是這些年我們相處的每一天也是事實,我的確不能如從前一般面對老將軍,但我對老將軍的敬重和我愛你的心都是和從前一樣的。”
葉兮兮終於嗚嗚哭出了聲,他就是這麼沒用,他怕葉忘璽會丟下他,而他連祈求葉忘璽留下的資格都沒有。
此刻葉忘璽說還如從前一般愛他,他怕了多日的心終於定了,從小到大他害怕了、委屈了就找葉忘璽,所以現在也只知道跟葉忘璽哭。
葉忘璽抱著懷裡的小哭包,心裡一下一下刺痛著,最近葉兮兮哭的次數太多了,過去的十幾年他從捨不得讓葉兮兮哭,每次葉兮兮哭了,他就恨不得把世間美好的一切捧到他面前。
可如今,葉兮兮因為他哭了一次又一次。
如果他繼續報仇,葉兮兮會繼續傷心難過,他第一次有些猶豫,心中茫茫,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下去。
隔了兩天,老將軍終於鼓足勇氣來了軍營,幾日的時間他看上去好像蒼老了很多。
葉忘璽低頭,抿著唇道:“老將軍。”
老將軍看著他養育了十幾年的兒子目光閃了閃,半晌才反應過來應了一聲。
他告訴自己兒子沒有要殺他已經該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