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只好蹲住身子,盡量壓低嗓門,幽幽唱道,“四十年來家國,三千裡地山河。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幾曾識幹戈?一旦歸為臣虜,沈腰潘鬢消磨。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垂淚對宮娥。”
他從樹上下來後,大家還在暗笑不止,我強自鎮定道,“好詞好詞,我聽著很是耳熟,誰的曲子?”
“李後主的《破陣子》”,大郎一臉的陰沉沉。
“哦,他啊,我認識,不錯不錯,沒想到,他還有那麼慷慨豪邁的一面!”
大郎翻了個白眼道,“亡國奴,哪來的豪邁?我銘記此曲,不過是要提醒自己,不忘家國仇恨,不要哪一天,淪為契丹人的階下囚!”
呵呵,有志氣,比宋徽宗那輩人強哇!
我們又接著玩,這次轉到了二郎。
大郎也學乖了,或是有意報複,故作深沉地問道,“真心話,你是不是中意潘八妹?”
二郎的臉從未那麼黑過,咬牙切齒道,“我選大冒險!”
大郎嘿嘿笑了數聲,看目的已達到,也就大人大量道,“你一會兒就獨自把這裡收拾幹淨吧!”
二郎鬆了口氣,又轉到三郎,依然如法炮製,問了同一問題。三郎自是吶吶不肯答,大家早見怪不怪了,最後二郎罰他耍了一套刀法。
三郎以樹枝代刀,橫劈斜揮,跨步流星,倒是把哥舒刀法,耍得有模有樣,招招淩厲,為咱們助酒興。
這兄弟三人也真是的,這是要互相拆臺嗎?
之後,三郎又轉到了我,他好奇地問道,“真心話,梅姨一直待咱們這麼好,是真的想當咱們的姨娘嗎?”
tf,缺心眼的娃兒,我哪裡就待你們好了?好吧,我從不體罰你們,可能比楊家老哥好點,但是你們答不上的,照樣要罰抄百遍!你是從哪裡得出的結論,真是和你的爹媽一樣,愛腦補!
二郎略帶責備道,“三弟,你怎麼能這麼問,父親母親恩愛如斯,梅姨已經夠難過的了!”
二郎,我沒看出來,你比三郎還缺心眼!
四郎見我低頭扶額,悄聲道,“你們都快別說了,梅姨都快哭了!”
我……
“我真的不想做將軍的小妾”,我忍無可忍,大聲吼道,可是他們都一臉同情地望著我,擺明瞭不信!
一時席上有點冷場,大家又坐了會兒,差不多就散了。
臨走前,大郎欲言又止,我沒好氣道,“真心話遊戲已經結束了!”
“有這麼一刻,我確實相信你了!”大郎喟然嘆道。
“謝謝”,我敷衍道。
“如果你能放下,那真的很好!”
我……我很想給他打句禪語,從未拿起何談放下。
“我勸你早日向潘府提親,少操心我的事!”我把皮球踢回給他。
大郎狠瞪了我一眼,憂心忡忡地離開了。
本以為我家的兒郎,至少有一個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沒想到一個月後,太原城傳出訊息,潘八妹被當今官家內定為太子妃,這是連潘家都沒有想到的。
不用說,楊府籠罩在一片失戀單身狗的氣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