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仁雙手一攤,頗有些無奈地苦笑道:“宋地甚大,區區百五十萬軍兵分地駐守,無異於草籽落於沙塵,想來各地軍使也為之頭痛。鄙人一介商賈又何能左右軍略之事?唯能者自保也……”
有了幾段對話往來之後,羅開先明瞭對方或許有試探的目的,卻也是個有著不錯眼界的商賈,帶著他上路或許會給外人瞭解自己的機會,但是同樣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比如路途中的宋軍關卡之類,雖然並不懼怕,但總不能一路殺到東京汴梁去吧?
想清楚了其中的得失,羅開先淡然說道:“好吧,盛行兄,如你所見,本將所轄處處以軍律約束,行路之時亦是如此。盛行兄若想與本將同行,一路亦務必遵守戒律!”
“請將軍安心,途中但凡將軍指令,鄙人和鄙屬定無不從!”賈仁大喜,起身拱手應諾。
俗話說,話不說不明,理不辨不清。
這場對話雖然有些生硬,但至少算是有了基礎而又實際的交涉。作為問話的羅開先,實際上是不想一個居心叵測的家夥與己同行,而回話的賈仁又何嘗不擔心這種統兵的家夥一言不合拔刀開砍?
至於作為引介人的地主李德勝,雖與羅某人同為軍人,反而在這場對話中刻意淡化了自己的存在,直至談話結束告辭離開,也不曾試圖用言語拉近彼此之間的關系。
與眾不同的黨項人和貿然來訪的宋商,兩個人給負責在場記錄的奧爾基留下了很深的不解,所以在送別二人回營之際,保加利亞人追著羅開先問道:“將主,這個李德勝也是黨項人?為何他一點也不像夏州那位平西王李德明,他們的名字很像,是親兄弟嗎?”
“嗯,他是黨項人,應該是傾向宋人的黨項人,你沒發現嗎?他的眼睛和鼻子還是很像李德明的,他們應該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只是他或許不喜歡戰爭,或許是被宋人拉攏,他在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讓我關注到他。”
奧爾基想了一會兒,才悶出一句話,“……將主,東方人真的好複雜。”
“不,這並不複雜。”為了培養手下,羅開先也算是蠻盡心了,“就像你是保加利亞人,是反抗羅馬人巴西爾二世統治的那一種,但是在保加利亞,同樣也有投靠羅馬人的,不是嗎?”
“那……平西王李德明為何不殺了這個李德勝,反而把他安排在銀州這樣的邊境位置?”
“夏州與宋國之間處在和平階段,這樣一個人安排在邊境,對緩和兩方關系是應該有利的。”
“平西王李德明他就不擔心自己的兄弟背叛他?”跟著走了幾步又想了一會兒,奧爾基幽幽的問道:“將主……這就是政治?”
“是啊,這就是政治……李德明應該不會擔心李德勝會背叛,因為在這銀州,在李德勝的身邊一定有人監視他的舉動,一旦他有背叛的跡象……”羅開先沒說下去,只是踱著步子手掌向下揮了一下。
或許是想起了曾經在保加利亞的過往,奧爾基沉默了半路,直到羅開先的主帳外面,他才開口問道:“將主,為何我們要帶著那個比赫爾頓還多嘴的商人?”
“因為那個商人可以幫我們省去路上哨卡的麻煩!”駐足在帳篷口,羅開先訓斥道:“回去休息,晚上照例按什伍排崗,明早寅時造飯,卯時收拾行囊,辰時出發!”
“遵令,將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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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sorry,家裡房子裝修進入收尾關鍵階段,這幾天的碼字耽誤了些,今天這章稍晚,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