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念祖的這番話說的貌似有理,程守如卻有不同看法,首先根據他的瞭解,從遠方歸來的大個子羅開先就從來不是一個按常理出牌的人,在達姆甘南方的時候,自己都覺得難以逾越的山谷商路,偏偏一個晚上就弄死了萬把人,己方的損失卻微乎其微。在達姆甘打掃戰場的那一刻,作為一個軍人,程守如想的不是為勝利而高興,而是為羅開先在戰場嗅覺方面的敏銳和果斷而驚嘆和畏懼。
驚嘆是因為世上竟有這樣善於抓住戰場時機的家夥,畏懼是擔心有一天自己會成為對方的敵人。
據他程守如所知道的,裴四海、衛遠、巴哈米爾宮卿、帕薩爾……這些人哪一個都算得上一方豪傑,但卻一個比一個慘,最後一個帕薩爾更是直接被當作了祭品。
至於眼前這些在自己帳篷裡胡言亂語的家夥,不過是跳梁小醜。充作和事佬的彭念祖隨然有點心計,也是個目光短淺不明是非的糊塗蟲,把營地鬧亂了,對誰有好處?
“彭念祖,你住口!羅將軍如何作戰,容不得你來憑借,有本事去殺幾個土庫曼人給我看,沒本事就不要硬充什麼智者!”想明白了的程守如那是張嘴不留情,作為守城將多年,時下又要為數萬人的安危絞盡腦汁,他哪裡容得下幾個所謂的熟人在自己的營帳內咆哮?
賣弄心機的人總是在勇氣方面略差一籌,程守如的硬氣話語一出口,營帳內本來還有想法說話的人也頓時有些啞口無言。
程守如的軍帳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的時候,帳篷門口的紗簾被掀開,一個親兵走了進來,“將軍,軍法官西德克諾德到訪。”
“快請!”程守如鬆了一口氣,兩面討好的事情不好做,針鋒相對的事情也耗累人啊。守營戰這種事情真的不輕松,對外要守,對內同樣也是守。
西德克諾德進了營帳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面對老程帳篷的雜人,沒錯,幾個跟程守如說三道四的家夥就是雜人,“程將軍稍候,容我幫你把雜物清理一下。”
程守如巴不得把旁邊的燙手山芋交出去,自然不會有任何想法。
“張、馬、彭、李四位請到軍法處坐一坐吧,有事情請幾位談談。”西德克諾德板起臉的時候真的很嚇人,深邃的藍眼睛配合典型的白面板,像塊稜角分明的石頭一樣的臉。
“西德克,我們又沒犯什麼事,去你哪裡做什麼?不去!”強壯著膽子的張嘉銘有點色厲內荏的回複道。
“去不去恐怕由不得你們!來人!”西德克諾德才不怕有人敢反抗,這個死板的日爾曼人對老羅的授權執行度絕對是一等一的。
“等等!我們犯了什麼錯?憑什麼?”半天沒開口說話的馬本利現在是個商人,本想韜光養晦讓張彭二人出頭,現在也不得不開口說話了。
“憑什麼?就憑你們在營地內散佈謠言,擾亂軍心,危害營地安全!”西德克諾德主掌軍法已經近一年,自然對軍令紀律輕車熟路,他來程守如這裡的本意就是帶走這幾個罪魁禍首。
“你沒有證據!空口白話汙衊人!我要見大長老!”幾個人當然不肯束手就擒,被戴著憲兵袖章計程車兵抓住的時候,還在左右亂晃拼死掙紮。
西德克諾德冷冷的笑了一下,“你們最好老實點,我既然敢說,就肯定有證人證據,再胡亂掙紮被軍法兵打了可就不是我的責任了。”
或許是西德克諾德的表情嚇住了,也許是害怕被軍法兵暴揍,幾個人瞬間老實了下來,被押出帳篷的時候,最後一個李四維扭頭問道:“軍法官,我們會受怎樣的處罰?”
“先在軍法處禁足,至於如何處罰,等將主回來後,自然會有一番公論!”這次涉及的人太多了,西德克諾德也不得不顧慮一些,所以等老羅返回才是最好的辦法。
被押走的幾個人再也沒了爭論的氣力,低頭垂腦的去了軍法處。這邊帳篷裡,程守如也情不自禁的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