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老羅把目光對準了薩斯丁。
“拉伊城的法官,納迪姆家的阿蔔杜拉1。”薩斯丁的語氣有些僵硬。
“謝謝薩斯丁將軍,那麼,這位不請自來的納迪姆法官閣下,如果有歹徒拿著希臘火去試圖點燃你的家被抓到,你會怎麼處理?”老羅不想把自己弄得真的像一個野蠻人,眼前這個家夥雖然語言尖刻,但還算是在講道理。
“那怎麼會一樣?縱火犯是要被處以絞刑的,強盜未遂則按情節只會被判苦役。”黑頭巾阿蔔杜拉.納迪姆還真是有一種讀書人的執拗。
老羅雙手攤開,“我還真沒發現縱火和強盜有什麼不同,都是謀財害命的卑劣,而且你看看那些人的眼神,那種陰鷲和兇殘,你確定那是你的族人?或許我還真應該重新認識下,尊敬的大流士的後人如今只是這種流寇強盜?”
這番話說的算是又打又拉了,老羅也是最近才發現自己的口舌開始變得犀利起來,有時候他就在想若是在後世時候也有這種本事,估計也不會離開軍伍,至少不能帶兵,當個政委還是可以的。
“……”阿蔔杜拉.納迪姆啞口無語了。
“若是說,你們珍惜自己的族人,那就應該拿出昔日伊斯馬伊2的勇敢與果決,收複被突厥人佔領的城市才對。”老羅興趣索然的訴說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縱容族人來攻擊我們,你們應該慶幸他們沒有傷到我們的人,否則怒火之下,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用你們的方法來報複你們的城市。”
“……”沒人再說話了,即使尖刻的阿蔔杜拉.納迪姆也沉默不語。
於是,一個個的長著一雙狼眼的所謂“行商”被拖了出來,騷臭味傳遍了整個空場,原本守衛營的兵們帶著各種表情走在了他們的背後,然後用或者是彎刀、或者是闊劍、還有長匕首之類的玩意兒,割掉這些曾經在夜晚窺探主營的雜碎的頭顱。
然後這些沒沾過血計程車卒或者帶著強忍的嘔意,或者帶著沾血的亢奮繼續下一個。
老羅有些失望,曾經以為至少這個時候的伊朗人還有些血性,只是沒想到他們已經和後世的中亞部族沒什麼兩樣。當然是他想的太多了,大流士和居魯士的時代已經遠離了伊朗人,而如果伊朗人有那麼明顯的民族概念,怎麼說也輪不到突厥人在這個時代掌控中亞地區。
這位法官阿蔔杜拉.納迪姆的尖刻也只是一種渴望族群尊嚴的試探罷了,面對強權他們沒有反抗的膽量,至少一直到所有一千六百多人全部被梟首,老羅也沒再聽見他們的話語。
倒是原本唐人營計程車卒們的表現讓老羅有些欣慰,至少他們不是那種只知道抱怨的嘴炮,至少還有敢於拿著刀子反抗的勇氣,盡管他們砍掉俘虜的腦袋之後也會嘔吐。
殘酷嗎?老羅不覺得。
對於所謂“行商”,至少他不能留個後患跟在自己東歸的隊伍之後。任何慈悲和憐憫或許可以給予手無寸鐵的婦孺,但是那種像狼一樣眼神的敵人?他只能說抱歉,你們擋住了我的路。更何況他如今帶著數萬人走在路上,不是在自己的地盤,沒那個時間與耐心去馴養一群喂不熟的草原狼。
對於那些守衛主營的兵士,盡早的經歷血腥的洗禮,才會讓他們更好的成為合格的攻伐勇士,而不是婆婆媽媽的軟腳雞。
身處這個年代,只有自己人的血液才是珍貴的,他人的頭顱只能作為鋪路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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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阿蔔杜拉,這種名字不是伊朗人的傳統名字,而是綠教東擴之後的衍生品。綠教東擴之後,所有不遵從綠教的人不受阿拔斯政權的保護,包括支付高額的稅務,所以當時伊朗人和突厥人都紛紛起了阿拉伯式的名字。
2伊斯馬伊:全名伊斯馬伊.本.艾哈邁德,公元900年前後的薩曼王朝埃米爾,曾經率軍攻擊整個七河流域的突厥人,伊朗人的驕傲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