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陸霄一臉狀況外,護士的表情明顯有些埋怨,但是也不好說什麼,問他:“她是單親家庭嗎?”
陸霄想到那天去給塗桑送杯子時在別墅門口看到的那個女人,搖搖頭:“不是。”
“所以這些家長是怎麼回事,孩子有沒有過來做諮詢什麼情況他們一點也不關心,真出了事怎麼辦。”塗桑跟護士的女兒差不多年紀,說話不禁帶了幾分個人的情緒。
護士推著車出了門,車子一路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在安靜的樓道裡顯的格外寂寥。
塗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睜眼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床上,暈過去以後的記憶一片空白。
她睡的太久了,渾身都有些僵硬,想挪動一下身體卻發現陸霄趴在自己的手邊睡著了,她怕吵醒他,只好一動不動的躺著。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空氣裡夾雜著泥土淡淡的腥味兒,窗外漆黑一片。
護士後來又來尋了一次房,看見塗桑的吊瓶空了,便輕輕幫她把針給拔了。
塗桑的手就放在陸霄的臉旁邊,她還是頭一次這麼仔細看他的睡顏,與平日裡那副吊兒郎當的他一點都不一樣。
塗桑藉著昏暗的燈光細細的描摹著他的眉眼,她突然很想摸一摸他的頭發,手伸出去卻又縮了回來。
許是感覺到了身邊人的動靜,陸霄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這雙漆黑如墨的眸子裡揉了太多的情緒,此時的他又變成了那個不可一世的人。
陸霄的視線對上塗桑圓睜的眼,被她用那雙無辜的眼睛一看,他眼底的戾氣頃刻間煙消雲散,陸霄低頭把她露在外面的手塞進被子裡,他的手有點兒涼,塗桑這才注意到他只穿了一件t恤。
塗桑的嗓子有點幹,嗓音沙啞:“江萱打電話給你了嗎?”
“恩。”陸霄眼底的情緒教人看不懂,他站起來倒了一杯水遞給她。
塗桑接過來喝了一口,水是溫的,幹渴的嗓子立刻舒緩了不少,塗桑抿了抿唇,小聲道:“謝謝。”
陸霄重新坐了回去,塗桑的視線落在他單薄的t恤上,支起身子往旁邊挪了下,騰出來一個位置對陸霄道:“你要進來嗎?”
她的眼神幹淨的不帶有一絲雜質,陸霄盯著她因為緊張而輕輕顫抖的睫毛看了兩秒,別開視線道:“不用,我去洗把臉。”
正準備起身,右手卻被人拽住了,塗桑的手又軟又暖,她的聲音也軟軟糯糯,“我不介意的,你這樣會感冒。”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她並沒有要放開他的意思,陸霄靜默的盯著她低眉順眼的臉,半晌,伸手掀開了被子。
陸霄半臥在床角,將將只用被角蓋住了上半身,兩人之間隔了剛好的距離,陸霄反手將她的手包進手心。
目光落在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上,柔聲道:“為什麼不來治療了?”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了。
塗桑垂了眼沒答,良久,才小聲道:“陸霄,我想做一個正常人。”
夜又沉又靜,房間裡一點兒聲音也沒有,陸霄的食指輕輕摩挲著她虎口的位置,眼神溫柔的像一片綿軟的海。
“原本是什麼時候來?”
“週六下午四點。”
“好,以後每週六下午三點我去接你。”
塗桑咬了下嘴唇,眼眶有點酸,她想努力變成一個正常人,這個想法是遇到了他們以後才有的。
“如果你不願意讓其他人幫你,那我就去做個心理醫生。”陸霄把塗桑的手塞進被子裡,伸手在她頭上揉了一把:“別怕,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在你身後,你堅持不下去的時候記得回頭。”
塗桑眨巴了下眼睛,好讓眼淚回流進眼底,良久,陸霄才聽到她輕輕的恩了一聲。
你這樣看著我,還讓我怎麼有理由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