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八月,正是雲城一年中最悶熱的季節,偏生昨夜又下過一場雨,空氣更是潮濕。
塗桑坐在車子後排,隔著水氣氤氳的車窗玻璃向外看。
不多時,擋風玻璃上便蓄起薄薄的一層水霧,塗伯秋開啟雨刷,神色有些許的不耐。
舉家搬來雲城已有小半個月,他還是沒能習慣這裡的氣候。
車輪行駛在汲水的柏油馬路上,帶起許多泥點,塗伯秋從後視鏡裡瞥了一眼塗桑神色如常的側臉,眼神不覺柔和了許多。
“桑桑,”塗伯秋看著女兒尖尖的下巴,語氣帶著商討,“家裡條件好,咱們別住校了好不好,讓司機叔叔每天送你上下學。”
塗桑把視線從遠處收回來,反應了一會兒,搖頭。
她抿了抿唇,想起早上出門時,季沅怨毒的眼神。
塗桑把視線重新投向窗外,那些帶著水汽的或深或淺的綠透過車窗落到她的眼睛裡。
塗伯秋張了張嘴,終是什麼都沒說,他心裡對這個女兒懷了歉意,卻找不到突破口。
車子行駛了一段距離以後,停在了雲城一中的門口。
一中有入校生軍訓的傳統,高一新生提前半個月報到,塗桑因為要辦轉學手續,遲了兩個周。
下了車,沒了冷氣,水汽裹著熱意湧上來,鑽進毛孔裡的躁。
塗伯秋從後備箱裡取了塗桑的行李,拍了拍女兒的肩膀,領著她去報到。
高一年級組辦公室,汪琳政看著面前乖坐的小姑娘,滿意的笑起來,她是高一六班的班主任,塗桑的新班主任。
汪琳政手裡拿著塗桑的入學測試成績,笑意更深幾分。
一中是雲城最好的高中,也是省重點,每年想考進來的學生擠破了頭,一中很少有轉學生,轉學生入學要經過比中考更為嚴苛的考試,能跨過這道天塹的學生少之又少。
塗桑是個例外,她入學考試的成績非常漂亮。
這會兒是上課時間,辦公室裡零星坐著幾個老師,偶爾朝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
都說六班轉來了一個小才女,重新整理了轉學生入學考試得分的最高紀錄。
塗桑乖乖的坐著,聽塗伯秋和汪琳政寒暄,臉上沒有一絲不耐。
不過都是那些熟爛的客套話,末了,終於在塗伯秋的手機鈴聲中結束了這場談話。
塗伯秋摁掉了來電,臉上重新掛上笑意,“以後就麻煩汪老師了,塗桑這丫頭嘴笨,還要麻煩您多照顧一下,有什麼問題您直接聯系我就行。”
汪琳政笑起來,“哪的話,”又笑眯眯的看向塗桑,“去把行李放起來吧,中午休息一會兒,下午上課再過來教室就行了。”
塗桑微微低頭,“謝謝老師。”
一中的宿舍有兩人間也有四人間,兩人間的條件要比四人間的好,當然費用也翻了不止一倍,塗伯秋怕塗桑住不好,定了一個兩人間。
為了營造一個安全的環境,女生宿舍是不允許外人特別是異性進的,塗伯秋被攔在了門口,不禁皺起了眉頭。
塗桑接過塗伯秋手裡的行李,柔聲道:“沒事的,我自己整理就好了,你去忙吧。”
手機好巧不巧的又響了起來,塗伯秋斂了神色,面上有幾分歉疚,“送送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