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信子一直在家裡心急如焚地等著他們,卻遲遲沒聽見樓下傳來的汽車聲,深夜裡,左鄰右舍只有他們這一戶燈光通亮,而這亮如白晝的燈光,只為守著那一個人的歸來。即使漫長的等待讓他覺得煎熬,即使燈熾等不到她,那他就繼續在燈火闌珊處等下去。他還不願意承認一件事,他願意等,她卻未必回得來,只因他相信,不到最後一刻,她一定會回來的。
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風信子終於聽到樓下傳來泊車的聲音,他直接穿著拖鞋走到院子外,走到大門口的石階頂端,看到汲言左手拎著外賣,殳駒原攙扶著她,小聲說著:“當心別踩滑,腳下有石頭。”他話音未落,汲言就真的踩滑了,要不是殳駒原及時拉住她,指不定摔一大屁股。
等到要上石階時,殳駒原說:“現在上臺階了,每一階都高低不等,你當心。”
因為有他的攙扶,汲言也走得大膽,但就是這一大膽,踉蹌一步絆到腳,一隻手掌與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殳駒原終於看不下去:“行了,你現在根本不方便,要再這麼走下去,在石階口等著我們倆的那人該著急了。”
汲言站穩:“風信子?”
“嗯。”風信子和她不過十幾步石階的距離,一個看不見仰望著上頭,一個俯視著那個因為暫時失明而步履艱難的人,說不心疼那絕對是假的,可他卻覺得這十幾步石階卻像是他與她之間存在的遙遙距離。
“現在都凌晨多少點了?怎麼還不睡?”他們回來花的時間少說都有兩三個小時。
“我就是想看著你回來。”這樣,他才安心。
殳駒原看不下去了:“風信子,我倒是沒看出來啊,平常你那麼悶騷,說話居然那麼肉麻。”他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汲言:“就你話多。”
風信子:“去你的。”
殳駒原一把抱起她:“我抱你上去,我都快餓死了,再這麼走下去,得走到什麼時候啊。”
殳駒原佝僂的背抱著她此刻看起來卻那麼有力又堅毅,那股隨身攜帶的頹廢氣息全無。
汲言也不掙扎反抗,矯情什麼的她本身就沒有,對他們更不用客氣,她剛好有些累了。
一上到石階口殳駒原就把汲言推給風信子,他扶著腰:“你照顧她一會兒,哎喲我的老腰,你這丫頭,以後少吃點。”
汲言雖然看不見,扶著風信子站穩了一腳掃過去,嘴上也沒閒著:“你又拐著彎罵我了,我還重,你看看你身為男人那瘦弱的儀態,我都不想打擊你。”
風信子輕咳一聲,儀態,居然給一個大男人用了“儀態”一詞,殺傷力也是夠強大的。
殳駒原惹不起他躲得起,汲言即使不舒服嘴上也是不饒人的,說話是又損又刻薄,三十六計走為上,男人嘛,大氣點。
汲言在風信子的攙扶下進到屋裡,風信子伺候她到蹲下替她脫鞋的程度,弄得汲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也能換的,慢了點而已,你別弄得我四肢殘了似的。”
汲言雖然行動不便,嘴上還是不忘叮囑:“那吃的都冷了,你們別就這麼吃,熱一熱,別隻熱我的粥。”
殳駒原正好開啟裝著清粥的包裝盒放到微波爐裡:“嘿,你是不是心裡還長了隻眼睛啊?我在給你熱粥都看得到。”
“我呸,你又罵我是吧?你才是怪物呢。”這倆人,是什麼性格她難道不清楚嗎?還有那男人,還裝出一副男人大氣的樣子,結果時時刻刻都想著要怎麼報仇,明明小心眼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