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獨自在酒樓的角落裡佔了個小桌子,一壺酒,三四樣小菜,雖是背對門口的獨飲自酌,耳朵卻隨時關注著樓內眾人的交談內容。
這裡是玄胎平育天,他已經來了四天了。
那個神秘的紅星說過各洞天的天道印記千變萬化無從捉摸,但唯一在近期有可能顯形的一個,就在這玄胎天裡,而且南方根據他的語氣揣測,這印記極有可能就是成為真人的關鍵所在。
七曜天的百萬獸潮實在是讓人深感無力,所以南方的計劃就是在半年內尋找到印記,然後成為真人,也許那樣還有一絲抗衡的可能。
然而到了這邊後他才發現,玄胎天的民眾根本沒聽說過什麼天道印記,於是他也是抓瞎,在暈頭轉向到處打聽了兩天無果之後,便開始混在最熱鬧的酒樓中尋找線索。
“呦,黃船主來了?可是有好幾日沒見您了,是不是又出海去了?不用說,您親自掌船,肯定又是滿載而歸吧?”小二滿臉笑容的將個黝黑的中年漢子迎了進來,在張幹淨的桌子上又殷勤的抹了兩把,招待他坐下。
黃船主笑道:“哈哈。承你吉言,這回的收成確還不錯,來,這兩條魚且拿去後廚,一條請大師傅幫我做成魚膾,另一條就留給你們嘗鮮吧。”
小二接過他遞過的兩條大魚來,仔細一看頓時眉開眼笑:“喲,這可是弢魚啊,一條至少七八斤吧,我可是有好多年沒見過這麼肥的弢魚了,託您的福,我今天也能享享這難得的口福了。”
黃船主倒是挺豪氣:“哈哈,值當麼?這次運氣不錯,捕了不少的,你若嘴饞,這幾天再去我那兒取就是了。快去吧,老樣子,魚膾切薄些,小菜來兩樣,酒還是兩斤,我這一出海啊,唯一惦念的就是你家的老酒了,只後悔沒多帶幾斤上船。”
“得嘞!”小二高高興興的提著魚就往後廚去了。
兩人嗓門都不小,南方聽得清楚,顯然是個附近的漁家回岸了,過來吃酒解饞。
這玄胎天裡最多的估計就是漁家了,因為這洞天挺有特色的,裡面並不是一塊大陸,而是在一片汪洋中錯落著十幾處大大小小的海島。南方來到這時,就是在這個最大的主島上。
所以生活在各個島上的民眾也極少耕作,大多都是以出海打漁為生,日常飲食裡,海鮮和各種果子是相當豐富,反而依賴糧食釀造的酒類倒是不多。
可偏偏出海的漢子們沒事都是愛喝點的,所以這邊就有了為數眾多的酒樓。
不多時,小二就端著個大託盤過來了,酒菜都給那黃船主布好,笑嘻嘻的道:“大師傅都說好久沒見這麼好的弢魚了呢,讓我謝謝您。”
黃船主美滋滋的將一碗酒一飲而盡,笑道:“這麼見外做什麼,說來這也是合該咱們有這份口福,這兩條大弢魚雖然少見,只可惜還沒到十斤,只能用來解饞或者賣些元力。若是到了十斤上面啊,嘿嘿,我老黃可捨不得吃嘍,那可就是至少百年份的靈魚了啊,說不得還能參加誇寶祭祀呢。。”
小二笑著連連應是,又謝了幾句,便去忙別的了。
南方的耳朵此時卻是豎了起來的。誇寶?祭祀?這又是什麼?
他來這邊後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到起這個,不免有些意動。
這祭祀,會不會與天道印記有關?
南方長身而起,一臉笑容的走到那黃船主桌邊行禮道:“可是黃船主當面?在下南方,這廂有禮了。”
那黃船主黝黑的臉上一時滿是疑惑,這突然過來搭訕的分明是個不曾見過的年輕道士,他找我有何事?
南方灑然一笑:“我見船主這裡有難得的好魚,一時也是饞蟲作祟,不知船主可允我共啖鮮魚否?我願以美酒與船主同享。”
黃船主見他言談瀟灑笑容可親,倒也沒見外,哈哈一笑便招呼他落座:“正心說一個人喝酒沒什麼滋味呢,有何不可?來來來,這位小兄弟請坐。”
南方笑眯眯的道謝入座,又摸出一壺酒來給各自碗裡倒上:“船主不拘小節,豪氣令人心折啊,來,我敬黃兄一碗。”
那黃船主捕魚手段高明,是頗有些身家的,否則也不會如此輕松就將罕見的弢魚當做解饞之物還送予熟人了。
這各島各家的酒他自忖也喝了不少,但此時碗中琥珀色的美酒他還是生平僅見,細細一聞,酒香裡還帶著些水果的甜香,稀罕。
之前還以為這道士只是拿些店中的酒水來作藉口換魚吃呢,何曾他竟真的拿出這樣的美酒來。
作為好酒之人,見到如此稀罕的好酒那肯定是不能錯過的,咕咚一口,黃船主便是半碗酒落了肚。
閉目沉醉了一會,他忽然睜眼驚喜道:“好酒!好酒啊!小兄弟,你這是什麼酒?我怎麼從未喝到過?”
南方陪飲了半碗,笑道:“這酒喚作葡萄釀,是我家傳的秘方所制,黃兄喜歡就好。”
“葡萄釀?”黃船主愣了愣,卻也沒細問,因為心神已經被碗中剩下美酒吸引去了,剛才沒來得及細品滋味,那酒就落了肚,這回他得好好嘗嘗。
南方心裡默默感謝張騫,要不是他出國帶貨,自己怎麼會有機會得到葡萄釀酒呢?本來專門釀制了一些是用來追憶以前的花天酒地的,沒想到在這裡倒派上了用場。
酒桌上的男人彼此是最容易拉近關系的,說說笑笑之間,幾斤魚膾吃得差不多了,一斤一壺的葡萄釀也是分飲了四五壺,雖然黃船主風吹浪打的黑臉膛上不容易看出紅來,但他的舌頭明顯已經有點大了。
“南。。那個南兄弟啊,你這人不錯!。。你這酒也好!。。實在是好啊。。”
南方喝了至少也有兩斤多,但這點量對他倒沒什麼影響:“黃兄,不瞞你說,我對自己的釀制的這酒倒也是有些信心的,我還想用它來參加誇寶祭祀呢,您覺得怎麼樣?”
黃船主雖然酒意上頭,但聞言還是認真的閉目想了想,緩緩搖頭道:“南兄弟啊。。你這。。。你這酒雖好。。非常好。。。但是要參加誇寶。。。還是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