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歲尚淺,還不知深宮中的渾水,究竟有多深。
黎嬤嬤輕嘆一聲,渾濁的眼睛裡面又氤氳起水汽:“娘娘鬥了大半輩子,也不過是想要一個皇位,她一心向著先帝,可先帝心中,只有湘妃那個賤人,娘娘出身名門,乃是大家閨秀,可那湘妃,原先只是娘娘身邊的一個婢女,得了娘娘隆恩,方才能進宮侍奉,可她卻恩將仇報,與先帝勾結在一起,背主齊義,真真不是個東西!”
黎嬤嬤眼中迸發著火氣,說到憤慨處,猛的咳嗽起來,少女見狀,趕忙替黎嬤嬤順起氣來,關切道:“嬤嬤,你可千萬要保重身子!”
“表小姐,你若是你能替娘娘報了仇,我哪怕即刻便去了,也能安心的啊!”老嫗枯瘦的一雙手死死攥住少女稚嫩的肩。
少女用力點了點頭:“嬤嬤,你放心,姑母的仇,蝶兒誓死不忘!”
元妃雖死,上官文華也被斬首示眾,可上官家卻有一脈表親,生的這位小姐,乃花容月貌。
這小姐的父親也不是個安分的,早先覬覦上官文華得勢,想要分幾杯羹,可上官文華官拜宰相,壓根看不上這位堂弟,如今上官文華已死,黎嬤嬤是元妃身邊舊人,元妃死後,在宮中韜光養晦,茍活至今,前些時日派人去找這位堂兄,這位堂兄倒是個冷血無情的,當下便派人將嫡親的女兒送了進來,只盼她一朝得寵,好讓他一家雞犬昇天。
黎嬤嬤眼角笑意愈發陰冷,娘娘,老奴即便是死,也要替你報了這個仇!
鳳儀殿。
花漾捧著一隻臘梅,殷勤的站在宮門外,荔香端著鳳九清洗之後的水走了出來,好似沒看見花漾,一盆水盡數潑灑在花漾身邊,花漾一條新襦裙自腳踝下悉數濕透。
“你!”作勢要發怒。
怎料面前的人嗤笑一聲:“哎呦,天這樣黑,你怎的也不說一句話,愣是沒有瞧見你!”
花漾吃了個啞巴虧,知曉面前人是鳳九身邊得力的大宮女,輕易不能得罪,忙攢出一個笑來:“荔香姐姐,我方才去了花房,摘了些還未開敗的臘梅花來,還請姐姐通報娘娘一聲,我好進去給娘娘插花兒呢!”
伸手不打笑臉人,荔香即便再不喜,可花漾這般殷勤,她也總不好冷麵對她,哼了一聲道:“今夜太晚了,娘娘已經帶著小皇子歇下了!”
“這可如何是好,這花可等不到明日啊!”花漾做出一副可惜狀。
半晌,眼前一亮,又到:“姐姐,你那房中我瞧著空蕩,臘梅冷香縈繞,不如我將它插好,送到你房裡去?”
“別折騰了,這花,還是你自個留著吧!”荔香說罷,回身去了殿內。
花漾看著緊閉的門扉,微眯了眯眼睛,神色不明。
殿內,鳳九將灝兒哄得睡著了,看見荔香滿臉陰鬱的走了回來,笑到:“發生什麼事了?”
“還不是那個花漾,去了花房這麼久,方才手裡捧著幾只臘梅花,說是要替娘娘插花,被我打發走了!”荔香撇撇嘴,走到鳳九身邊,將披風摘下,伺候鳳九上床歇息。
鳳九笑到:“這時節,臘梅可是好東西,想來花房只怕是費了一番心思才能將花期延的這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