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奇撫著那個妻字,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抬眼看向天邊的殘陽,站直身子,阿九,你等著我,為夫就快便會去接你了!
耳畔忽然傳來急呼聲:“皇上醒了皇上醒了!”
劉奇回過神,將信紙摺好放入懷中,匆匆往金鑾殿走去。
金鑾殿內,床前裡三層外三層,圍了眾多太醫,皇帝死魚般的眼裡一片渾濁,沖著劉奇的方向抬起手。
劉奇眼色微沉,邁步走了上去,莫淩沉聲道:“都散了罷!”
太醫收拾好藥箱,皆退了下去。
皇帝強打起精神,喚了一聲:“奇兒!”
劉奇腳步一滯,恍惚間又回到幼時,他招招手,喚自己一聲奇兒,塞一顆油紙包的酥油糖給他。
皇帝顫巍巍的自枕下取出一張詔書,艱難的朝著劉奇遞來。
與幼時給他那一塊酥油糖的姿態一般無二。
“這是,不日前擬好的遺詔!”皇帝沉聲開口。
只要接下,天下唾手可得。
劉奇晃了晃神,抬頭看向帝王:“當年,你為何要娶母妃?”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若是一開始不去招惹,讓她做一個奉茶婢女,只怕便沒有之後這許多事了罷。
“當年啊…真是說來話長!”皇帝嘴邊帶上一抹痴笑。
那是個初夏,夜裡頭還涼,他起夜後便再睡不著,去禦書房走了一遭,見到那個躲在牆角哭的丫頭,即便已經傷心成那般模樣,還要倔強的安慰身邊與她一樣的婢女。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般特別的女子,後來,竟發現,她是元妃身邊的婢女。
那樣功利的人身邊,竟還有這樣出淤泥而不染的人。
皇帝手上力道漸松,詔書墜到地上,從回憶中清醒過來,看著劉奇彎腰將詔書撿起,嘴角揚起一抹苦笑:“真是老了,如今竟連這詔書,也拿不動了!”
劉奇將詔書拿在手上,面無表情:“若是得了這江山,代價是失去心愛的人,那這江山,不要也罷!”
“可你不握住這江山,又該如何保護心愛之人?奇兒,鳳九是朕下旨殺得,賜了她一杯毒酒,便叫她魂歸西天,這便是上位者!”皇帝使了一記激將法。
他機關算盡,到頭來,不能在劉奇這裡毀於一旦,只有將江山給他,他才能放心離去。
劉奇咬牙看向皇帝:“她只是個女子,未曾擋誰的路,你何必對她趕盡殺絕?”
“她擋了你的路,有她在一日,你便不能安心接手這天下,奇兒,成大事者,不能為兒女情長所累!”
“你遇見我母妃時,也是這樣想的嘛?”劉奇出聲追問。
皇帝眼色沉了沉,正要出聲,卻見劉奇將詔書放到梨木桌上,冷聲道:“這是我的人生,無需你來指點!”
“奇兒!”皇帝怒吼一聲,掙紮著欲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