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奇勾了勾唇:“我要的是從你手中奪下的江山,如今你拱手相送,我倒是不想要了!”
說罷,轉過身便欲往外走。
皇帝睜大眼睛,驚呼一聲:“你還在怨朕!”
“母妃因你而死,這麼多年來你對我們母子不聞不問,這宮裡人人都能欺辱我們,就連最下賤的內侍都能將我們踩在腳底下,我的好父皇,我怎能不恨你啊!”劉奇忽然失了控,歇斯底裡的出聲。
緩緩轉過身,眸色赤紅,嘴邊揚起一抹殘忍的笑意,環顧四下一番:“父皇,你可還記得,當年隆冬大雪,也是在這金鑾殿,內務府剋扣冷宮的月俸,三九的天,母妃自己親自洗衣,凍傷了手,皮肉潰爛,夜不成眠,我跪在這裡求情,要你賞我們母子二人一些幹柴,好叫我們熬過這寒冬,可你呢,懷裡抱著劉真,他用的是上好的湯婆子暖身,可我的,生生在雪地裡跪了三個時辰,你當真以為我身上的寒毒,全是拜劉然所賜?”
皇帝眼前漸漸模糊,恍惚間,又看到那年,天上飄著雪,好些年沒有下過那樣大的雪了,元妃剋扣湘兒宮裡的例俸,他不是不知,只是但凡他表露些想要出手相助的心思,元妃便更加不擇手段,到最後,竟連木炭也不給他們母子了,這樣冷的天,他們該如何熬過去?
奇兒跪在他宮門外,他如何不知呢?只是那劉真也在啊,他哪裡敢呢!
“朕,有朕的苦衷…”
“苦衷?”劉奇冷笑一聲:“為了你那狗屁苦衷,母妃她含冤而死,我被流放邊疆,九死一生,阿九也死在你的手下?你的苦衷便是要我成為孤家寡人嘛?”
皇帝眼神渾濁,定定落在劉奇身上:“朕知曉你恨朕,這些年,朕不是一位好父皇,也不是一位好皇帝,護不住自己心愛的女人,也護不住這江山,如今,朕便將這江山交給你,奇兒,不論你信與不信,這些年,朕只愛你母妃一個!”
“我今日來,不是想逼宮的,我只是,想要一份真相!”劉奇深吸一口氣,極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皇帝蹙眉看他:“真相?”
“母妃的死,你知不知曉?”劉奇出聲質問。
皇帝閉上眼睛,眼角緩緩滑下兩行清淚:“若是知曉,朕又怎會眼睜睜看著她送死?那日元妃故意引開朕安插在湘兒身邊的眼線,使了個毒計,將湘兒推下了山崖,可憐湘兒,竟是屍骨無存,不能入土為安!”
年過半百的老者竟那樣捂著臉,靠在床頭嚎啕大哭起來。
劉奇冷眼看著他:“人在時不知珍惜,如今人已經走了,你又這般惺惺作態作甚?”
說罷,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這江山,他不要了,若是坐擁了天下,卻不能護住那一個人,他要這江山作甚?倒不如尋一處清淨的地方 帶著阿九隱姓埋名,自此不問世事,山長水闊,來日無期。
劉奇走出金鑾殿,看著東邊的刺眼的太陽,恍惚間,有種恍如重生的錯覺。
身後忽然傳來莫淩的驚呼聲:“來人啊,快來人啊!”
不知從哪裡湧出許多提著藥箱的太醫,訓練有素的往金鑾殿內沖去。
這般情形,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劉奇心下一沉,轉身欲走,腳卻像是有千斤重,無論如何也邁不動了,咬一咬牙,到底是轉了身。
殿內,皇帝倒在床上口吐白沫,一旁的太醫給他灌下足足一碗的藥汁,皇帝仍是未能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