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品店寬敞的落地玻璃窗裡,就是一排櫃臺。各色蛋糕、甜品色彩繽紛,在橘黃色射燈下更顯誘人。這女孩,此刻就站在落地窗外,隔著玻璃,靜靜凝視著一隻草莓芝士蛋糕看。
讓陳樂駐足的,是女孩倒映在窗玻璃上的臉。
白嫩的巴掌小臉,眼睛卻很大,長長的睫毛,烏黑的瞳仁,整個人不施粉黛,卻自有一股出水芙蓉的清新明豔。這張臉,一度在陳樂腦海裡盤旋——她稚嫩、驚慌、哀傷,讓陳樂滿含歉意。
在白溪鎮,因為一場詭異的烏龍車禍,陳樂和她産生了交集,這個未滿14歲的未成年少女,龐然大物上官家的千金——
上官夢瑤!
她怎麼會在這裡?!
面對她,陳樂不知道該不該招呼一聲,畢竟,自己當時肯定是欺負了她,而這個小女孩,卻選擇了原諒自己。但是,如果打招呼——陳樂不確定是不是會再次嚇到她。
陳樂走近了幾步,仔細再一看,從容貌上,應該是上官夢瑤無疑。但是,再看她的穿著——淺黃色t恤,背後印著“朝暉水晶”四個字,這是一件工作服或者廣告衫;下身,女孩穿著一條淡綠色的齊膝紗裙,裙子有些舊,裸露的小腿,光潔細膩,但卻有好幾處淤青、血痂;而她的鞋,是一雙再廉價不過的珠灰色涼鞋。
這打扮,和上官夢瑤的千金身份,完全不符!
陳樂不禁微微皺眉。
此時,小女孩咂了咂嘴,戀戀不捨地把目光從甜品店的櫥窗挪開,拎著一個塑膠袋,低頭上路。陳樂,鬼使神差地跟在了她身後。
從這條街一路往西,穿過學生街,繼續往西,大概走了三公裡路,小女孩走進了一片城中村。
這一片區域,地段上也算黃金區域,只是多年來似乎和政府沒有談妥拆遷價格,依然遍佈著各種老破住宅。
一幢幢深灰色的筒子樓、棚屋、臨時房之間,是一條條蜿蜒的小巷,走進小巷,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此時,一個似乎等待已久的少年,朝女孩走了過來。
“嗨!”
少年沖女孩打招呼。
女孩看了他一眼:“咦?是你呀?”
“嘿嘿,你還記得我啊!太好了!”少年說著把自己捧著的一個精美紙盒遞給女孩,“送你的!”
“這是……”女孩猶豫了一下,沒有要。
“幹嘛?你開啟看看嘛!”少年催促道。
“不,我不收陌生人東西。”女孩顯得拘謹,微微低下頭。
“拜託!咱倆好歹在派出所待過一晚上,這就是交情!怎麼還能算陌生人?!”
這少年,頂多也就十四五歲,比女孩高了半個頭,碩大的腦袋,清瘦的身板,穿著一件黑色t恤,揹著一個看上去能把他壓垮的巨大黑色揹包。
“還是不要了……”女孩對他擺擺手,聲音囁喏,“在那裡……那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少年見女孩如此拘謹,索性自己把包裝盒拆開,裡面,是一個草莓芝士蛋糕。
女孩,一下子愣住了。
少年又從口袋裡摸出了幾支蠟燭,插在蛋糕上,點燃。
“嘿嘿,祝你生日快樂!”
面對這份禮物,女孩簡直不敢置信,她捂住了自己的嘴,雙肩抽動。
“哎,哎哎,你怎麼啦……這蛋糕不好嗎?”面對女孩流下的眼淚,少年一下子慌神了,“我、我是看你手機上的朋友圈,說自己喜歡‘草莓芝士蛋糕’,我特意去訂的啊……哎,這家店口碑可好了……要不你嘗嘗看?難吃的話,我這就去退貨!”
女孩捂著嘴,依然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