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襲夭醒來,自己已身在一幢格局詭異的建築裡。
這是一座極為古樸的木質建築,樓宇中,腥味撲鼻,腳下可見黯黑的血水不斷翻湧,蒸騰而起的黑色氣體充斥著整個樓閣。蒸氣由下至上,如同漫天的黑霧,約約朝樓頂處滲透而去……
這裡幽深恐怖,彌漫著無盡的陰森氣息。
此處,沒有窗,沒有門,渡無可渡,逃無可逃。
樓閣中央有一處懸梯,向上,應是還有屋宇。
既然不可遁逃,襲夭也只好硬著頭皮朝上一層樓閣闖一闖。
而這一層,竟然密密麻麻鋪陳的全是屍體,腐而不爛,面目猙獰。襲夭不敢在這一層多作逗留,便又順著懸梯急急朝上一層而去。
隔間的木門將將開啟,便聽聞一個女聲慈和道,“你醒了。”
對面的女子,一襲純粹的黑衫,精緻的黑紗罩面,顯得十分神秘。唯獨一雙眼睛,大而有神,濃睫纖長,想來黑紗下面定是藏著一張絕世容顏。
襲夭本想問對方是誰,可是對方既然將容顏遮蓋定是不願表露身份的,所以便換了個問題,“這是哪兒?”
“樓廷。”
她回答的幹脆,毫不隱瞞。只是天下之大,樓廷這樣的地方,襲夭倒是從未聽說過。
想了想,繼續問,“樓下的屍體……”
她說,“都是吾盜墓得來的,作養屍用。”
“養屍?”
對方眸色一斂,沉吟了會兒,才答,“吾乃養屍人。”
襲夭這才打量了這一層樓閣,空蕩蕩的,似乎什麼也沒有,唯有很遠的一個角落,有一團淡藍色的幽光閃爍。
襲夭指向那一團淡藍,“那是……”
“吾精煉而生的靈魂。”
襲夭再次看向那一團淡藍,細細看來,竟是成千上萬個藍點合攏而成,它們縮在那裡,好似在躲避著什麼。襲夭感覺到體內蠢蠢欲動的一股子陰氣才終於瞭然,自己噬魂食魄,那些靈魂應是在怕自己。
養屍人示指朝那角落處微微一點,便有三兩個藍點落在了她骨骼異常分明的指尖。她額頭的肌膚明明那樣吹彈可破,可是一雙手卻好似一堆枯骨。
她指尖朝上,將那三兩個藍點送至襲夭唇邊,聲音一貫的溫和,“吃吧。”
襲夭實難以抵抗那樣的誘惑力,送到嘴邊的東西,又豈有不食的道理,況且對方看來並無惡意。只是她吞食魂魄的事情,養屍人又是如何知曉的?
對方好似看出了她的疑惑,替她解答,“你一定在想,吾是如何知曉你吞噬魂魄的本能的。”對方眼底有些笑意,“吾召來風沙引你來此,便是要幫你。”
“幫我?為什麼?”
“吾知道你是什麼,吾更知道你重生後陰氣有所缺失,必要以魂魄養陰,才可不致行蹤暴露。許多人都在找你,有的有所企圖,有的是想要你的命。”她的嘆息聲很輕,像一粒微塵落地。
襲夭聽到她的話忽然有些黯然,心中有些忿忿,卻不知為什麼,因為何人才會如此情緒忿忿,難道是因為她的存在三界難容麼?可是襲夭卻覺得,這樣的難過分明是因為憎恨一個人,可是這個令如此她憎恨的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