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縣,二十四年前
洛水縣最大花坊,滿婷閣頭牌白牡丹,色藝雙姝,許多公子名流皆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然而再多的珠寶碧釧她都不屑一顧,她卻只對一人另眼相看秀才朱樾yue),此人雖窮困落魄,卻畫得一手好丹青,滿腔才情無人欣賞,進京趕考數年,終究不能金榜題名,白牡丹卻絲毫不嫌棄於他,終於有一日邀他入了她的香閨。
燭火幽幽,空氣迷離曖昧。
白牡丹優雅地站著,身姿秀美,眉眼妖嬈,卻是一動不動。離她不遠處,朱樾淡執墨筆,書畫丹青,只是這唇色的紅卻怎麼也調理不好。朱樾不由得皺眉。
白牡丹見狀,纖纖玉手輕輕撫上朱樾的眉頭,想要替她撫平那褶皺,輕輕道了一句,“怎麼了?”
“唉,這硃砂紅我是怎麼也調不好。”朱樾有些氣惱,他是臻求完美之人,容不得半點沙子。
白牡丹向他懷裡一躺,會心一笑,“公子不用苦惱,我有法子。”隨即她將發間一隻珠釵拔下,朝自己的手指輕輕一紮,將鮮紅色的血液滴在墨盤,混勻,朝畫中女子朱唇一點,堪稱完美!
朱樾右手握了她的右手,提筆寫下‘仕女圖’。
他二人相視一笑,忍不住相擁相吻。
春宵一刻,紅紗帳暖。那一夜,他向她許下了兩情繾綣,不離不棄的誓言。
白牡丹既是頭牌,這些年存了不少錢財,本想著將來替自己贖身,如今一切以朱樾的事情為重,支了些銀子作他進京趕考之用,又偷偷打通了些關系,助他順利透過了鄉試、殿試。
皇天不負有心人,三月之後,朱樾中了狀元,身披官服,衣錦還鄉,風光無限。
白牡丹喜不自勝,盛裝打扮,在官道上攔了朱樾的攆轎。
“來者何人?”兩名差役將白牡丹攔下。
“朱樾,是我啊,牡丹!”白牡丹痴痴呼喚轎攆中人,急急盼著情郎與她相認。
“大膽,大人的名諱豈是你能隨意叫的!”一差役喝斥,一個反手將白牡丹打翻在地,轎攆繼續前行。路上行人皆是指指點點。
“朱樾!朱樾!朱樾......”也不知道叫了多少次朱樾的名字,他卻始終沒有回應,她多想告訴他,她懷了他的孩子,他終於中了狀元,出人頭地了,終於可以替她贖身了,他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可是他怎麼不看她......
白牡丹回到滿婷閣後,終日以淚洗面,卻還心存僥幸,存有幻想,她的朱樾定不會忘了她,於是她連夜趕往了朱府,重重地叩門,“朱樾!我是牡丹!你開門呀......”
行人越聚越多,皆看著這個痴心女子,有指點,有同情。
許是怕宣告受損,終於大門開了,朱樾一把將白牡丹拽入,無情地將她摔翻在地,而後重重地將大門合上。擦了擦方才抓白牡丹的那隻手,甚是嫌棄,“你來此做什麼!”這是呵斥、是責怪!
白牡丹幽幽地望著這個男子,他怎麼不一樣了,他剛剛那個動作,是覺得我...髒......眼淚奪眶而出。
“這些銀子你拿去,多餘的算是謝你接濟之恩,從此我們互不相幹!”他甩出一袋銀子在地,那冷言冷語猶如剜心!他並不知道她為了他已散盡畢生積蓄,而她想要出聲解釋卻已是不能。
“相公!這是何人?”一美麗女子緩緩走來,與朱樾並立,冷冷的看著白牡丹。那眼神彷彿是在宣誓主權,彷彿是在嘲笑牡丹可笑不自知。
原來他早已另娶,他並不愛她,那些銀子有怎抵得過她付出的一切!她也是心氣高傲之人,再多糾纏也是徒然,她走了,搖搖晃晃地出了朱府大門,她怎麼忘了他是那麼臻求完美的一個人,怎麼會真心愛一個殘花敗柳?
誓言盡毀,她的愛情轟然倒塌!為了愛情傾盡所有,到頭來卻是一無所有。
樑上白綾三尺,一屍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