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已經演奏了不少的曲子,即使他的每一次演奏都獲得了滿堂彩,但是,在很多人眼中,他的成功還是帶上了幾分幸運的色彩,他的實力還是值得商榷的。
他是黑馬,但也僅僅只是黑馬。
他還沒有成為眾人所承認的真正的強者。
但是,沒有關系。
既然之前的演奏還沒有辦法完全扭轉眾人對他的固有看法,他就繼續演奏下去好了。
一首曲子不行,就兩首、三首……
他總會讓世人知道,他的琴,究竟是怎樣的!
……
林漠一身素白銀紋青緣深衣,清雅的竹葉紋,似乎散發著草木的芬芳。
林漠照舊是席地而坐,把“獨幽”置於雙膝上。
“錚~錚~錚~”琴音響起,林漠的演奏,開始了。
……
曲目——《大雅》。
《大雅》,相傳為周公所作。樂譜初見於明初的《神奇秘譜》,後收錄於《西麓堂琴統》、《玉梧琴譜》、《藏春塢琴譜》、《伯牙心法》、《天聞閣琴譜》等多本琴譜中。
《神奇秘譜》記載雲:臞仙曰:是曲者,周公之所作也。大概周建邦本,貴乎同姓;以天下為家,以家人治之。故不致於異類之傾覆,而能開八百六十七年之國;致使享國最為悠久而不墜。
按「詩經」雲,「雅者,正也。」正樂之歌也,其篇有大、小之殊。先儒有正、變之別;「正小雅」乃燕饗之樂;「正大雅」乃朝會之樂、受厘陳戒之辭。
歡欣和悅,以盡群下之情;恭敬齊莊,以發先王之德。是以詞氣不同、音節亦異,致有「大雅」、「小雅」之別。
予故刪其「小雅」燕饗者而不用,獨取其「大雅」正聲之音而訂正之。
《伯牙心法》琴譜記載曰:大雅者,本姬公旦以元聖之德而作也,當周家定鼎之初,制禮作樂,執玉帛而來朝者萬國,天子隆燕享之儀,於是有大雅之詩。
或歡欣和說,以盡群下之情。或恭敬齋莊,以發先王之德。詞氣不同,立意則一。所以播之聲音,雍容喜起,見太和宇宙之盛美也。
迨夫姬轍轉東,王跡熄而雅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此宣聖不得已之心也,而後人聆大雅之音者,當三嘆而絕響矣。
……
全曲共有九段,分別為:一、尊周;二、興王;三、建邦本;四、貴同姓;五、本支百世;六、朝百官;七、會諸侯;八、來萬方;九、天命有周。
曲子透過‘空絃音’與‘走音’的對比,營造一種端莊肅穆的意境。“走音”連續反複,強調人格堅定不移的力量。尾聲小小的移調,即重複堅定不移的人格。
該曲的曲調高亢激越之處,猶如鶴鳴九天,清徹嘹亮,震人心魂;該曲的曲調迂迴低婉之處,又像是聆聽智者宣講哲理,發人深思。所謂“其音清回嘹唳,如秋空鶴唳;而又若修潔矜莊之人,玄譚道旨”,不外如是。
……
林漠左手大指輕點七徽,右手中指向內彈入,勾二絃,泛音起。
琴聲幽幽,林漠或勾或挑,或歷或打,一股莊嚴肅穆的氛圍漸漸形成,無形中便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每一位聽眾都不由得正襟危坐起來。
尊榮有周於天於昭,尊榮有周。文武兮廼塲廼疆,而公劉子孫,天子而諸侯,世世脩德而無休。
泛音止,按音起,琴曲進入第二段。
林漠右手食指自外向內彈,這是一個“拂”的指法,連續抹四聲至六聲、七聲,連成一片。
維周之楨維周之禎,文王賴之以安寕。世顕兮濟濟多士,美哉克生謀猷。勉敬而嘉能,無期兮子孫孫子,繼繼而縄縄。
林漠右手撥弦,左手按弦取音時,多次做往複擺動的“猱”,按音之後的餘音上下波動,每一位聽眾的心都隨之震顫不已,恍若自己的心就猶如那黃鐘大呂,被敲打之後,餘韻不止,陣陣蕩滌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