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抬手,忽而想起電視上道士抓鬼用符也是得先念一段咒語什麼的嗎?由於沒有經驗和太緊張了,也沒有問馬特這方面的東西,想起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鬼學長生氣地撕下靈符,一股無形的力道將我撞到黑板上,啪的一聲,黑板上落下簌簌的粉筆塵埃,我的背脊猶如裂開了似的生疼。
我被撞得暈頭轉向,視線有些模糊,隱約看到鬼學長陰沉的臉,怨毒發亮的眼睛。
腦海響起虞雪清的話,人都是欺善怕惡,鬼亦如是。只要你比它還要兇,那麼要怕的就是它。
她教的三招防身招式一一腦海浮現,我激發起兇性,雙拳緊握,既然退無可退,索性和這鬼決一死戰。
鬼學長有點遲疑,退後了兩步,彷彿有所忌憚。
就在我爆發小宇宙,準備決一死戰的時候,砰的一聲,大門被一腳踹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陸永,你在裡頭幹嘛呢?”
是班主任的聲音!
馬特畏畏縮縮像小老鼠一樣跟在她的身後,氣場強大,一旦她全名叫你的時候,你總下意識覺得做錯了什麼。
我維持著橫掃千軍的起手式,有點尷尬地看著班主任。
班主任嘴角微微抽搐,“你……在幹嘛呢?”
我想說我在和鬼拼命呢,但是睜眼一眼,鬼學長不知道上哪兒去了,此時我更像個精神病人。
“我要說我在這兒鍛鍊身體,您信嗎?”
班主任臉色更寒,指著馬特道:“你也過去。”接著含胸拔背,醞釀片刻才訓道:“我說你們倆,是吃飽了撐著還是怎麼著,考試還快到了,哪個不抓緊時間好好複習。瞧你們倆吊兒郎當的,對得起你們爸媽嗎……你們倆現在會教室拿上次測驗的試卷,到我辦公室去,在我面前再做一遍!”
我和馬特相視一眼,完了,辦公室裡人多,別個瞧見了那得多糗啊。但又能怎樣,只得乖乖屈服在滅絕師太的淫威下。
說起來要不是她突然出現,我估計要被那鬼學長幹掉了。從這方面看來,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吶。
不對啊,鬼學長處在暴走的邊緣,怎麼見了班主任就消散了呢。莫非他和我們也一樣,也怕滅絕師太?
想到這裡,我朝班主任問道:“老師,你認識張學偉學長嗎?”
班主任渾身一顫,微微動容,片刻又恢復正常的冷漠樣子:“認識,我教過他。他是個很好的學生,非常刻苦,可惜啊,一念之差。”
我不禁啞然失笑,原來如此,也對,可能是班主任當年太嚴厲了,以至於學長變成了鬼心裡還是有點怕她。
班主任走在走廊的前頭,我倆跟在後頭。
在黃昏和黑夜的交界點,人容易變得感性,她似乎勾起了某些記憶,自言自語又像對我們說話似的。
“當年我還是個初出茅廬的青年教師,對學校的規則制度不許談戀愛什麼嗤之以鼻,立志要做一個開明的老師,張學偉是我的學生,我也知道他悄悄和班上的一個姑娘談戀愛了,我覺得這沒什麼,聽之任之,以至於終於釀成了後來的悲劇,說起來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滅絕……哦不,班主任,這個也不能怪你吧。”
班主任停住腳步,看了我一眼,“從那以後,我就不敢對學生鬆懈,總是特別嚴厲地要求他們。老師只能做到這裡了,出了學校這道門,以後再沒有人會這麼嚴厲地要求你們了,社會上的競爭要比學校殘酷百倍,到時就要靠你們自覺的,你們明白嗎?”
“是,老師。”我和馬特用力地點點頭,第一次由衷地對她感到敬重。
班主任一笑,搖頭道:“現在你們嘴裡說懂,恐怕也不是很懂,等你們出到社會就自然會懂了,希望不會太晚了。好了,去吧,把試卷拿到我辦公室去做。”
去了辦公室,我總覺得坐立難安,不但要忍受老師和老師之間的揶揄,還要被同學奇異的目光看。因為只有差生才會有這種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