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現在,才知那團天火,原是被人取走,製成了專克自己之物。倘若被大網罩住,她修為難動分毫。若轉身便逃,此物與她天生氣機相連,她逃到天涯海角,這張天火大網,也終究會追來。
一時間,一籌莫展。周神霄嘆道:“沒用的,他手段太多。還是乖乖臣服罷!何必自找不痛快。”落無難正待回手。卻見李長笑一抬手,便抓住了大網,再輕輕一旋,大網被收入掌心。
落無難輕呼一口氣,萬幸有他在。周神霄等人一愣,這才見到許久不曾見到的李長笑。
李長笑不多廢話。拾起幾枚石子,輕輕一彈。射在幾人眉心。其中王無佷、羅天、彌天神魂一震,睜眼之時,全是茫然。顯然已經醒了。周神霄則頭生大包,捂著額頭叫痛。
王無佷說道:“姑姑。”落無難說道:“哼,你還叫我什麼?”王無佷說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幹了些什麼。”落無難冷臉說道:“不知道便不知道罷,以後也莫叫我姑姑了。”
李長笑說道:“他是受神物所制。不得已而為之,卻也怪不得他。”落無難神色緩和,便真原諒了王無佷三分。
李長笑說道:“好了,你們各理家務事吧。我去瞧瞧那人深淺。”落無難道:“我幫你。”李長笑笑著說不必。
很快。眾大乘恢復神智,各回各座天下。而與此同時,天算老人也已經覺察異樣。
天算老人望向東面。但覺隱隱有說不清意味的東西靠近。
他心中不安,便起勢演算。算了一局,竟全無半分收穫。他歷來謹慎,絕不會當做無事發生,就此歇過。越是不安,他便越要算清楚不可。
於是起更大的勢,算更大的局。有事勢起大了,他不想一個人承擔後果,便會“壓寶”。既取來天下貴重之寶,幫他壓勢。
子鼎、母鼎分坐兩側。鼎內裝滿了無數異寶,份量之重,實難想象。但仍舊一無所獲。他額頭流下汗水。
不斷取出奇寶、異寶,便是道藏典籍,數不盡的寶物。欲要徹底算出心中那一縷不安。
按理說,不該如此。他參悟大道殘片,修為雖不動,但道行已經比以前更深了。他起勢算局,應該更為準確才對。怎會有算不清之理?
他一生一世,從未算過這等模糊不清,無論如何,都全無頭緒的怪卦。忽然之間,他寒毛立起,低頭一看,一隻手搭在了肩頭。
他還未出聲,那身後之人,卻是先嘆起了氣來。
李長笑想起了青萍劍。倘若青萍在手,便不是手搭肩膀,這般和藹可親了。而是劍架喉嚨,冷不丁嚇他一下了。可惜清萍已離。
李長笑在天算老人身旁坐下,問道:“老頭,是你在搞鬼?”天算老人心中掀起波濤駭浪,卻面目緊閉,說道:“你是何人?”李長笑說道:“你不知我,我卻知你。”天算老人笑道:“笑話,笑話,向來只有我知別人,而別人不知我。卻又…”轉念一想,對方所說,卻是事實。
天算老人一生之中,從未有此刻慌亂過。他連天地也算計在內,今日卻突的失算了。李長笑拿起子鼎把玩,見裡面裝了無數財寶。隨手取出兩樣,嘖嘖稱奇,均是不可多得之奇物。
天算老人說道:“道友如若喜歡,挑選幾樣,我送你如何?”李長笑說道:“這倒不用。靈物自有其主,緣分到了,他便會自己跑我口袋裡來。”
李長笑說道:“你我本無怨仇。唉,但說起怨仇,天底下大部分人,與你都無怨仇。也沒見你放過人家。”天算老人說道:“道友這話,未免自大。是想對我不利麼?”便想起身,那隻肩膀的手掌,寬厚有力,卻將他壓得起不來身。
他面色已難以維持鎮定。
李長笑說道:“算是吧,你把天下弄得好苦。你自己獲利也罷,幹什麼要這樣呢?”這一字一句,均已獲暗蘊魔力,敲入天算老人心扉。
天算老人縱橫一生,從未在修為上吃過虧。但此刻,卻覺自身修為,遠非此人對手。此刻的震撼,真可謂是顛覆性的。
李長笑說道:“我沒劍在手,便不殺你了,殺人殺得太多,我是再不願殺生了。你有罪無罪,也非我來定奪,說來我無那資格。你便當做是,你算計他人太多,到了頭來,卻被人反將一軍罷。恨我,罵我都屬正常。你修行也大不容易,嗯…我這般說,未免託大,你到底是我前輩。總之,好自為之罷。”在他肩頭輕輕拍了三拍。
每一拍打,天算老人氣勢便弱上許多。第一下拍打,他修為跌至大乘。第二下拍打,修為已到元嬰,第三下拍打,徹底淪為練氣。
李長笑轉身離去,天算老人望著他的背影,欲言卻已難言。正所謂算盡天機好厲害,到頭卻是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