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笑問道:“你收徒忒多,怎不考驗考驗心性?”張茉道:“誰說我不考驗。只人心善變,我驗得了一時,卻驗不了一世。難道我傳武一道,註定失敗?”
李長笑道:“何必糾結,船到橋頭自然直。”張茉道:“倘若直不了呢?”李長笑道:“我幫你捋直。”張茉一羞:“說得多厲害似的。”心卻道:“卻也真挺厲害。”
張茉道:“那好,是你說的,你得幫我捋直。”李長笑笑道:“你先自己嘗試,倘若真捋不直,我再出手。否則你留下一路爛攤子,老奴可撿不過來。”張茉聽得“老奴”二字,發出悅耳輕笑。
張茉擔心道:“那聖教壇主,會不會跟來?”李長笑道:“應該不會。他其實挺好講話,我與他聊兩句,他就知道錯了,自己走了。”
張茉自是不信,但聽李長笑保證,心中自也放寬。這場討魔危機,到此方才結束。張茉本想說些什麼,但忽眉頭一皺,面上一陣紅一陣紫,氣血浮動。
原來張茉本正練九轉回春功,正欲入第七轉,期間本該難提氣力,除了“五魚遊劍術”外,再難動用其它手段。
但被封魔針、封魔繩、封魔鐵衣強行打斷,以至入轉暫時擱置。方才危險,她破開封魔針、封魔繩、封魔鐵衣等物後,為應對斬龍道人,仍強行動用武道修為。以至使得氣息紊亂,功力亂竄。
倘若處理不好,反壽元銳減,從此一蹶不振。一身武道修為,怕也盡數消散。張茉這才意識到此刻危矣。實不是她大意,而是這九轉回春功,她全只是且悟且習。常常走岔受挫,其中諸多深奧,自己也難以勘盡。
方才浸泡溪水,她尚無異樣,還想:“怪哉,入轉失敗,竟無反噬?”暗自欣喜。哪知反噬此刻才來,且已來便洶湧入洪水,連話都說不出。
李長笑武道修為,實不如張茉。但亦知張茉處境堪憂。他手段玄異,治理疑難雜症,手到擒來。但涉及武道,卻不敢輕易亂來。怕雖救下張茉,反斷其武道。
李長笑即刻看禍福,從禍福之上,尋求緩解之法。一時間不知該哭該笑,隱約覺察破解之法。但不敢保證,於是拉張茉入夢溝通,叫她將九轉回春功,悉數傳給自己。
至於外界,李長笑則手一揮,張茉周身的乾坤,全頃刻死死定住,張茉自身狀態保持恆定。
張茉大覺手段玄妙,心中難免豔羨,知道武道縱使修到極致,或有駭人殺力。但絕無李長笑這等隨心所欲,萬事皆在手的從容。
張茉實不知,縱使是修士,能做到李長笑這步的,亦是寥寥無幾。縱觀六座天下,合體境強者可稱絕頂,名號可流傳萬年,餘福可使一地天驕輩出,仰望其背,敬他如神。
李長笑偏偏不同,他名不見經傳,但所會的手段,絕然已經遠超其餘合體。惡劣的環境,生長的花朵會格外茁壯。更何況,這舉目皆赤地,所過皆絕法的修仙界。李長笑逆流而上,所結的合體之花,是無人能比擬的。是二元宗朝奉天苦苦所求,卻求而不得的。
張茉將九轉回春功,全透過夢中傳授。李長笑觸類旁通,雖說難在武道精進上,給出足量意見。卻隱約看出張茉問題所在,再結合禍福之道,即刻想到解決之法。
李長笑道:“你啊你,向來大福大禍,大道從來喜歡留一生計,倘若無我出現,你也絕非死路一條。”
張茉何其聰明,武道之事,她比李長笑更為清楚,感悟更深,經李長笑如此提點,加之回想沿路感受,立時便想:“呀!我一心想要脫困,以此我反錯過生路。那封魔五寶,雖禁我肉體,封我修為。在這期間,我卻並未因九轉回春功反噬至死。而是好不易脫困,反噬才接踵而來。”
“我若不遭此劫,絕難想到這一轉,需要盡數封印,將自身比作繭,再破殼而生。”有道是福禍不但至。張茉遭此劫難,實也是受此機緣。
這等命格,實算早夭之相。只是張茉的貴人太硬,李長笑總撐著她,數次破開困局,自困局中謀得好處。
倘若朝大了說。
何不算天下武道,不該止步於此呢?
李長笑託著武道,更朝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