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並未正式相見,但那舊人嘴角上揚,不似初見時哭哭啼啼,卻一如往常般熱烈張揚,因是知曉他來過,心有所感,夢有所悟。
如此便好。又何必拘泥於身身相伴。
她守著這大餘,便挺好,壽長壽短,又有何好追究的。王如意若想延壽,以她的身份,走變法之路又有何難之。
她卻偏不,世人求壽她不求。與那女子搖搖對視,二者又錯身而過。王如意喚來持筆官,又有新靈感,且看她如何編排那白衣酒鬼。
李長笑又離去,夢道神尊之墓不適合突破煉虛,離去前夕,把販茶賣果攢下的銅錢一股腦拿出,去到慶饒城中一家老字號書鋪,購下一大疊厚厚的書冊。
書鋪老闆笑開了眼,又宰了狠狠一筆,許是良心未泯,又許是實在過意不去,他大手一揮,送給那劍客一個竹木箱子,做功還算精細,若非刻意打砸,不會無故破損,用以裝納圖書恰到好處。
近二十載的累積,那劍仙與女帝的相關書籍,可是發展得一派欣欣向榮。下至三歲小兒,上至八十老人,都聽說過不少。女子仰慕,男子效仿,那段段故事中,又暗合人生道理。大餘民風倒更淳樸了。
李長笑意識到此處,有些哭笑不得。越發好奇自己到底被編排成了怎樣。
就這般邊看邊走,別有意思,別有韻味。讓本便不算悶乏的行程,更添幾分趣味,其內幾句朗朗上口的小詩詞,連他都記住了。李長笑看完一本,丟也不是,揹著也嫌重,最後乾脆收入夢境空間去。
如此這般,便又多一件舊物。
一本一本,一疊一疊……
待行至大餘邊境,李長笑剛好全部看完,他在邊緣小鎮待了足有一月,想著總該有所回應。那捲卷故事話本中,也包含有不知多少傾訴,於是他提筆也寫上一冊,將那積壓十幾載的傾訴,一一透過或真或假的小故事,有他遊歷大山的所看所悟,有他混跡鬧市的所察所覺,有精彩的,平淡的,甚至是毫無意義的,皆編排入那書冊中,又在書中暗含了回話。
花了他足足兩個余月,最後那道書店印刷售賣,漸漸流傳出去,至於那人兒看不看得到,他想定能看到的,只是需要時間。
或許會是那往後歲月中,某一刻的驚喜。
岀了大餘,還有其他舊地,例如大衍花宗,本想在突破前探訪一會張茉,卻被告知張茉脫離花宗,不知去了何處。
李長笑只能作罷,世事本便是這般無常。倒是若張茉若得知,她無形中也放了那劍客一次空,估計能咯咯的笑出聲來。
李長笑行到二元宗舊址。
走走停停,兜兜轉轉一圈,卻突然發現,似乎是此地,最適合突破。他繞著遺蹟,再行了一圈,沿途可見探訪時,自己、張茉等一行人留下的痕跡。
甚至生過的火堆,地上殘留的灼痕尤在,一切依舊,李長笑神識掃過,二元宗遺址在自己離去後的這幾十載,並無外人闖入痕跡。
看來張茉回宗後,並未述說實情。
李長笑行至萬寶書院舊址。
他坐立於廢墟當中,盤膝而坐,眼睛緩緩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