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懷孕了, 這個訊息讓沈沉淵一時愣怔。一方面是難以抑制的狂喜, 那是他們生命的延續;另一方面是清楚明晰的愧疚, 縱然他不是故意的,可是拋妻棄子這個事實,已經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了。
想到先前在大殿上卿卿紅腫的眼睛, 還有潔白的面板上微微泛起的紅, 沈沉淵就忍不住有些心痛自責。在那樣的情況下,他的絕情是對卿卿最好的保護, 但是同時傷害也無法避免。
他第一次恨自己是宰相這個身份。因了這個身份, 他竟然要去傷害自己最喜歡的人。
不顧沈勵的阻攔, 他還是幾步就跨進了屋內。走了幾圈, 在一間廂房找到了背對著門扇睡著的卿卿,她身體略微蜷縮, 似乎還有些顫抖。
心疼的感覺湧上心頭, 沈沉淵沒有說話,只是慢慢走上前去,坐到床榻上,然後從背後抱住了卿卿。
陡然間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卿卿有些被嚇到了, 她連忙掙紮了幾下卻都被牢牢禁錮住。鼻尖傳來的, 是熟悉的, 令人安心的味道。
是沈沉淵來了。
“你不是休了我麼?還來做什麼?”她有些不悅,聲音哽咽道。或許是懷孕的女人都有些不可理喻,她明知道沈沉淵是在保護她, 可還是會有些委屈。
沈沉淵手上用力,把卿卿轉過來,正對著自己的臉,伸出一隻手,輕輕擦去她眼角劃過的淚水:“傻瓜,你明知道我不是真的要休了你,我怎麼捨得。”
卿卿癟癟嘴,低低垂下睫毛:“我好害怕。”
沈沉淵握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臉頰上:“卿卿不要怕,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那些事都解決了?”想著卿卿又有些不放心朝堂上的情況,這才剛剛過去一兩個時辰沈沉淵就趕到了,該不會是放下那邊的事不管了吧。
沈沉淵看她擔心的樣子心裡又暖了幾分,卿卿從來就心軟,就算是嘴上說著生氣,好像從來沒有真的記恨過。現在倒是擔心起他來了。
“放心吧,我出馬處理的事,不會有差池的。”
卿卿眼睛紅紅的,睫毛顫了顫,原本粘在睫毛上的淚珠彙聚起來,變成一滴大大的淚水,落下來。先前一個人躺在這裡的時候,她特別害怕,害怕沈沉淵再也回不來,害怕她以後就是一個人,害怕他離開了而自己卻連為他守寡的資格都沒有。
“沉淵,以後不許你再這麼做。我不想被你保護著卻讓你一個人去涉險,我想做你的夫人,生生死死都在一起那種。”想著後怕,她哭得更厲害了些。
沈沉淵將自己的懷抱緊了緊,心裡揪著扯著一般,有些隱隱作痛:“放心吧,卿卿,再也不會這樣了。如今祁王已經伏法,姜國江山的最後一點威脅也沒有了,就算離開我,這個國家也不會出大的紕漏。我會辭去宰相的職務,我們一起去雲遊,一起去看看大江南北。”
他拍著卿卿的後背,下巴蹭著她柔軟的頭發,心中的柔情如何也止不住。
卿卿在他的懷抱裡卻掙紮了一下:“不行!”她抬起紅腫的眼睛等著他,眼睛裡都是決然。
沈沉淵愣了愣:“怎麼了?你不喜歡雲遊嗎?”
卿卿有些為難:“我答應過我父親要再次振興我們家的醫館的啊。”
嘴角微微揚起,沈沉淵伸出食指點了點她的腦袋:“傻瓜,這有什麼。不如這樣吧,我們先四處遊歷,你可以一路做你的江湖郎中,也算是增加一下見識。等我們玩夠了呢,就在喜歡的地方定居下來,然後開一座醫館,我給你打下手。以後我們生了孩子,我教他們文韜武略,你教他們行醫救人,這樣可好?”
聽著沈沉淵滿是寵溺的話語,卿卿紅紅的眼眶露出了一些笑意。
“卿卿,你想生幾個孩子。”沈沉淵的語氣渾厚低沉,帶著說不出的溫柔。
“哼,”卿卿伸出拳頭在他的胸膛捶了錘,有些不開心地說:“你倒是想得好,現在我可不是你的什麼人,哪裡還有義務為你生孩子?”
“不是都說了那是假的嗎?”沈沉淵笑得有些無奈。
“假的嗎?”卿卿不忿,“滿朝文武包括皇帝陛下可都是親眼看著你將我休了的,如今你說是假的?”
愣了半刻,沈沉淵將卿卿推開些,好看著她的眼睛:“那我就再娶一次好不好?”
卿卿翻了個白眼:“你說的輕松,也不問問我願不願意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