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勵上下打量了荊卿卿,皺了皺眉頭,荊姑娘現在的模樣未免過於悽慘了,若是再將頭發放下來,活脫脫就是一個女鬼。
“荊姑娘,此處有下人看著,您還是先回去歇息吧。”沈勵小心提醒道。
荊卿卿回頭看著沈勵,張了張口,語氣堅定:“我要親自照顧宰相大人。”
“可是你的衣服......”沈勵指了指荊卿卿滿是泥漬和血汙的衣裳。
荊卿卿順著沈勵的手指低了頭,額,好像形象是不那麼好。
“不妨事,我們先回行宮吧。等把宰相大人安頓好,麻煩你去找小柳幫我拿兩身衣服。”卿卿此刻記掛著沈沉淵的情況,至於模樣什麼的,都可以暫時靠邊。
沈勵一聽找小柳,當下就樂開了花,連連點頭。
誰知道他還沒開心多久,便又聽到荊卿卿接著說:“罷了,拿衣服這等小事找幾個下人去便是,沈護衛武功超絕,還是在宰相大人身邊照應吧。”
方才情形兇險,難說還有漏網之魚。可不能讓沈沉淵再傷一次。
希望忽然破滅,沈勵難過得熱淚盈眶,心想你們倆倒是逍遙快活,自己與小柳卻在這劫後餘生的時刻不得相見,也不知道小柳會不會擔心自己。可現下荊卿卿的地位已經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沈勵能夠相提並論的了,只得悲憤地應了下來。
掀開馬車的簾子,躺在榻上的人已經睡著了。輪廓分明的俊朗面龐此時血色全無,額頭上還冒著細細密密的虛汗。
他身上蓋著被子,被子外面隱約可見他骨骼分明的雙肩和包紮傷口的繃帶。
一向意氣風發似乎高高在上的宰相大人,何時有過這番模樣?原本以為以宰相大人的地位,定然是不會遭遇什麼風浪的,但經過不久前的大火和此次跟著沈沉淵出來的所見所聞。她才知道宰相大人平日裡要面對的明槍暗箭真的數不勝數,這樣的他一定很累吧?
又想到自己生病時沈沉淵在床邊照顧自己的模樣,以及平日裡沈沉淵對自己的好,荊卿卿一時濕了眼眶。如今她終於曉得,之前宰相大人那些看起來不可理喻或是有些過分的作為,都不過是因為喜歡自己罷了。
日理萬機的沈沉淵在她面前從來不曾提起他在朝堂上的一切,提起他遇到過的困境。而是給了她充分的耐心甚至於退讓。於沈沉淵來說,這已經十分不易。
但這樣的深情,她以往竟然都沒能體會。思及此荊卿卿暗暗下定決心,等沈沉淵醒過來一定要將自己的身世和盤托出,絕不做任何欺瞞。
榻上的人睡得極不安穩,忽然間眉頭緊緊蹙起,發出輕哼,似乎頗為痛苦。
荊卿卿心頭一顫,一種前所未有的心疼的感覺湧來。
秋日天氣已經轉冷,怕沈沉淵涼著,她急忙走上前,想要提起被子,將他蓋得嚴實些。手指觸到他發熱的身體的時候,她的瞳孔卻驟然縮了縮。
只見沈沉淵的肩膀以下除了一些小小的傷痕以外,還有兩條讓人觸目驚心的刀傷。從肩頭一直延續到眼睛看不到的地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把被子往上提了一小段距離,低頭去看,眼前所見讓她幾乎說不出話來。
一副堅實的胸膛之上,新傷舊傷相互交疊,讓人不忍去看。不知道這一副身軀,究竟經歷過多少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