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滿天星河, 荊卿卿感到震撼, 不安還有更深層次的喜悅, 感動。
人海中,星海下,世界好像變得安靜。
“卿卿, 好看麼?”熟悉的低沉也厚重的聲音。
她猛然回頭, 正落入一雙深邃如海的眼眸中。燈火勾勒出男子刀斧鑿刻般的側臉,他英挺的劍眉微微上揚, 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宰……不, 沉淵。你為什麼在這裡?”自己明明只是偷偷約了沈勵啊。
“今天不是上巳節麼?小柳喜歡沈勵, 所以沈勵來了。你喜歡我, 我當然也要來了。”沈沉淵語氣隨意,笑容溫暖又帶幾分狡黠。
沈勵掩面哭泣。那日與荊卿卿談話不小心被宰相大人撞見, 宰相大人以為沈勵又與荊卿卿套近乎, 差點把沈勵暴打一頓,沈勵只得如實招來。沈沉淵答應不告訴靳小柳,卻沒想他直接借用了他的創意還弄得比他聲勢浩大。
本來想給小柳一個獨一無二的驚喜,硬生生被宰相大人弄成了不但不獨一還排第二的驚喜。
“誰,誰說我喜歡你了?”荊卿卿忽然舌頭打結。
“你不喜歡嗎?”沈沉淵挑了挑眉, 語氣緩慢而意味深長, 他的雙目緊緊鎖著荊卿卿, 緩緩念道:“沉沉綠江暖,淵中潛龍騰。願為布衣人,與君相白首。”
荊卿卿不自覺往後退了兩步, 而後灼燒一般:“你,你怎麼知道的?”
沈沉淵淡笑:“我若是想知道什麼事,天下還有什麼能難得住我麼?”
看卿卿一步步後退,沈沉淵上前兩步霸道地將卿卿擁入懷中:“卿卿,你喜歡我。”
一個肯定的高傲的陳述句。
“我,我沒有.......”
“卿卿你喜歡我,你在害怕什麼?”他希望卿卿能親自說出口,他要她信任他。
“我沒有……”荊卿卿手忙腳亂地地去掙開他。
“卿卿,我喜歡你,只要你是你就可以,其他的我都不在乎。卿卿,你可以信任我。”擁著荊卿卿後背的大手緊了緊。
只要你是你就可以。
聞言卿卿有些怔然。好像第一次有人對她說這些話。滿天的孔明燈漸漸遠去,化作星輝。內心某處開始動搖。
荊卿卿長長吐了一口氣:“沉淵,你給我一些時間。”
那天晚上荊卿卿回到住處便兀自上了床,小柳回來很晚,卻很安靜地沒有打擾她。荊卿卿一夜無眠,過往種種在腦海中回放。開心的,難過的,愉快的,痛苦的。
雖然沈沉淵今日的表白方法用的還是荊卿卿與沈勵親自商量的法子,但最終卻是他的言語讓荊卿卿動搖了。
六年,生活好像吝嗇給她陽光。可她還是遇見了黑暗生活中最耀眼的兩個人,沈沉淵,楚深。楚深是月亮,安靜地陪伴守護。沈沉淵是太陽,耀眼而溫暖,讓人不可忽視。
如果她離開太陽,世界會變得暗淡。
如果她靠近太陽,也將面臨兩個選擇:全副武裝或是丟盔棄甲。若她全副武裝,便永遠不能完整地擁有太陽;若她丟盔棄甲,便要信任太陽,將自己的性命交託。
晨輝再一次透過窗戶灑落屋內時,荊卿卿又想到了沈沉淵說的:“只要你是你就好。”她忽然笑了。
終究除了性命,她也沒什麼可以失去了。
她起床換上了母親留給她的那一襲水藍色長裙,梳起發髻,插上一支白玉蘭的簪子,峨眉淡掃,唇脂輕點。
方才醒轉的靳小柳屈膝跪坐在炕上,仍舊迷離地揉著自己的雙眼,待到神思清明瞭些,看清楚坐在鏡前梳妝的荊卿卿,不由得驚呼:“天哪卿卿姐姐!”
“怎麼了?”女子兩片唇如同雨後的櫻桃,嬌豔欲滴,一雙眼笑意盈盈地望著她。
靳小柳跌跌撞準跑下床,捏了捏荊卿卿的臉,想看看那容顏是不是假的,忽而滿臉震驚:“卿卿姐姐,你太好看了。”
“噗嗤。”瞧著靳小柳那天真單純而又驚訝的樣子,荊卿卿忍不住笑出聲,“小柳,你真傻。”說著又用水在手中化了些胭脂,打算給自己增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