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荊卿卿就埋頭吃那鹽水裡脊。
“你竟敢忽視本相。”見荊卿卿埋頭苦吃,沈沉淵皺了皺眉。
“我沒有啊......”荊卿卿莫名其妙。
“埋著頭只管吃還敢說不是忽視本相?”
可是,除了吃飯還能做什麼?自己不就是來消滅這些食物的麼?荊卿卿不解
“你要看著本相吃,還要與本相說話。”沈沉淵接著用命令的語氣道。
“說,說什麼?”
“至少要問問我好不好吃吧......”
“......”
沒想到宰相大人那麼需要存在感。荊卿卿只得抬著碗,看著宰相大人吃飯。然後時不時問一句:“宰相大人豆腐好吃嗎?”
“好吃。”
“宰相大人豆腐可口嗎?”
“可口。”
“宰相大人豆腐還合心意嗎?”
“合心意。”
“宰相大人吃得開心嗎?”
“還行”
......
待到荊卿卿消滅完鹽水裡脊,又視死如歸地吃了兩塊生南瓜,喝了一碗苦雞湯,然後強迫自己打了個飽嗝:“宰相大人,我吃飽了。”
沈沉淵瞥了一眼桌上的菜,淡淡道:“這就飽了?”
荊卿卿飯量很大,自然是沒有飽,可是這些東西也太難吃了,根本吃不下去。不若留著肚子回廚房偷吃一些,想著竊喜道:“飽了,我飯量小。”
沈沉淵卻敏銳地捕捉住了她臉上的喜色:“我已經吩咐了廚房,以後給你的食材定量,所以你現在不吃飽了,回去可沒得吃。”
宛如一盆涼水忽然潑下來,荊卿卿悲慼地握起了手中的筷子,又吃了兩口。只覺得這世道階級之間的剝削傾軋過於冷酷無情了,不知道人人平等何時才能實現。
自那日以後,荊卿卿便日日都去消滅那些難吃的菜餚。
張管事聽聞這荊姑娘每日和宰相大人一起吃飯,只道這姑娘日後定然前程似錦,前途無量,因此每日裡對她都笑眯眯的。廚房裡的其他人見著她態度也好了許多,畢竟若是得罪了荊卿卿,說不準她會在宰相大人面前告幾句惡狀,但也都是繞著她走。
只有荊卿卿覺著自己的生活暗淡無光了。每日裡都吃難吃的飯菜,有時候因為過於難吃,自己都不忍心下嚥,因此便幹脆餓著。心裡和生理的雙重摺磨導致她日漸消瘦,面板暗黃,成日唉聲嘆氣。雖然有時候宰相大人看她有進步也會讓她吃兩口豆腐,可是這些都彌補不了什麼。整日裡只盼著宰相大人說的老師能早些來,也好讓她早日脫離苦海。
這日張管事又來吩咐宰相大人要吃炒螃蟹,荊卿卿看了看菜譜,上面寫著要先將螃蟹煮熟。於是她便燒了一鍋熱水,然後把螃蟹都悉數倒了進去。
本以為這螃蟹很容易就能煮熟了,誰知道螃蟹八條腿跑得快,剛倒下去便都開始往外爬,荊卿卿和小柳都嚇了一跳,手忙腳亂開始捉螃蟹。小柳本來想拿鍋蓋,可是一時沒找到,就拿了個盆想去蓋住鍋,沒想到盆太小飄在了水面上,螃蟹還是從縫隙裡源源不斷往外爬,不一會便爬了個幹淨。
二人心想可不能讓螃蟹跑了,不然中午宰相大人吃不到螃蟹說不準要吃不了兜著走。
於是二人便開始滿廚房捉螃蟹,掀椅子鑽桌子,弄得雞飛狗跳。荊卿卿只想著她們如今也算是遭了難的女子了,照話本子裡的套路,不該有個蓋世英雄橫空出世麼?
正想著便見一襲藍衣閃入,衣袍翻飛,頗有幾分清逸之氣。那藍衣的主人正是一位公子。荊卿卿想,果然文學創作都源於生活。
那公子敏捷迅速地將螃蟹都捉了放進一邊的水缸裡。然後轉過身來看著一邊面露驚訝之色止了所有動作的荊卿卿和靳小柳,笑了笑,伸手將正在荊卿卿腦袋上爬的螃蟹取下來:“怎的這般糊塗,竟不曉得螃蟹會爬的麼?”聲音溫和平緩,很是醉人
荊卿卿看著忽然出現在面前的藍衣男子,容貌清秀,笑起來春風和煦,比整日對著的宰相大人不知道親和了多少倍,於是欣賞了一番。半晌才道:“請問你是?......”
那男子又是一笑,聲音溫潤如玉:“我叫李長安,沉淵託我來教你做菜。”
荊卿卿又愣了愣,這人竟敢管宰相大人叫“沉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