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陌本想抵賴說我不是，我沒有，但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另一個腔調：“啊，是我。”說完，瞬間內心就崩潰了：我靠，我怎麼這麼實誠，我自己給自己找死吧……
“呵呵——”男孩眼神中帶著冰冷刺骨的寒光，靜靜地盯著他。突然，眼底的寒光全部褪去，換上了與他外表年齡不相符合的慈祥，安詳地說：“算你厲害，這都被你發現了。”
莫陌還沒適應男孩突如其來的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態度，聲調不自覺地上揚，音量拔高地來了句：“啊？”
“啊你個大頭鬼啊！”小男孩腳步不穩地走到了莫陌身前，往他頭上敲了個爆慄：“你還想不想知道通關條件了！”
莫陌一聽，雙眼放光，連連應道：“想想想——”
“其實，她剛才說的話並沒有錯，你們確實要找到那個人——”
“等等。”莫陌開口打斷他，問道：“你說的她是剛才的那個小女孩嗎？”
“對啊。”男孩自然地說道，接著多說了一句：“你別打斷我，先讓我好好說完，你再問行不行。”
莫陌點點頭，便靜了聲。
“不過，但她說的死亡的形式其實可以是多種多樣的。”男孩說到這的時候停了停，似乎在等待著他們的發問。
“死還分那麼多種形式的嗎？不都是直接咯嘣的嗎？”王洋一臉懵逼地問道。
“不。”還沒等男孩回答他，莫陌就先開口了：“死亡其實分挺多種形式的，一種是肉體上的死亡，一種是精神上的死亡。”
甄豆聽完，試探性地問道：“你是不是有新想法了？”
“也不能叫新想法，頂多是經過他這麼一提醒，突然間有了這麼一點思路。”莫陌頷首，握著拳抵在自己的嘴唇處，輕輕磕著：“因為我們都知道，蘇木的爸爸其實已經是不存在的了，所以說，在肉體上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去消滅他。所以，我們只剩下了精神這條路。但精神上的死亡其實比肉體上更加可怕。”
“這該怎麼說？”王洋不太理解地問道。
“其實也不能完全叫做精神上的死亡，準確的來說，是他這個人的存在徹底的消失在世上，換句話說，也就是在世上的每個人都不記得他。”莫陌向王洋解釋道。
“那這也不可能啊，我們哪有那麼大的能耐去消除甚至改變人的記憶呢？”王洋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在一旁聽他們爭辯的男孩，神色淡然地開口打斷了他們的討論：“莫陌，你只說對了一半，其實沒有這麼難。你們只要消除他在這裡的投影即可。“
“什麼？“莫陌疑惑地皺著眉頭：“什麼投影？這又是什麼新奇的整蠱方式？”
“其實，這些被泡在這裡的人都是曾經與公司作對的人，公司為了讓其他人看背叛公司的下場，也就是殺雞儆猴，直接把他們當成了實驗室的小白鼠，往他們身上不停地注射各種各樣的試劑，或者是做各種各樣的手術實驗，你看——”男孩說到這，掀起了自己單薄的上衣，露出了滿是各種各樣的疤痕，像無數條蚯蚓跟蛔蟲相互交纏分佈在雪白的面板上，令在場的三人紛紛別過眼睛，不敢直視。
“我靠——”莫陌倒吸一口涼氣：“這公司太齷齪了，怎麼可以視人命如草芥!”
男孩沒太在意他們的牢騷，繼續講道：“然後，經過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實驗後，很多人因為身體或心理等各式各樣的原因，承受不住離開了人世。而我們這些活到現在的人，也因為實驗的紛紛雜雜的後遺症，要不就是瞳孔變色，要不就是身體逆齡化發育，總而言之，就是身體狀態變得極為異常，根本不能跟常人相比。”
“所以——”聽完他剛才的解釋後，莫陌立馬反應過來：“你是說，那名院長也是這些員工中的一員，說不定就是在這幾根圓柱體裡面的人，對嗎？”
果然如同莫陌所料，男孩輕輕地點點頭，虛弱地答道：“對。”
“那麼……”莫陌的大腦飛速地運轉著，思考到目前為止所找到的線索，每個人的呼吸聲都在沉默的空氣中漸漸放大，過了一會兒，他再次開口道：“那麼……我問你，你是不是就是他？”
“。。。”男孩顯然被這個問題問住了，眼神裡帶著一絲憂鬱，空洞地看著正在審視自己的莫陌，最終疲憊地嘆了口氣：“對的，是的，沒錯，我就是他。”
甄豆和王洋一聽，都愣在原地，懷疑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聾了，視線齊齊地落在男孩身上。
莫陌又想起了些東西，繼續發問道：“那麼，為什麼我割開你後頸的時候，沒有一滴血液，只是空蕩蕩的一層皮。”
男孩神色複雜，欲言又止，嘴巴張了又開，開了又張，來來回回許多次後，莫陌看不下去忍不住就要替他說如果不想說就算了的時候，他開口了：“這個很難解釋，也解釋不來，只能說是在機緣巧合之下造就的。”
三人點點頭，沒再開口問其他的問題，男孩趁他們此時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將手繞到了身後，輕輕地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撕開了粘住自己傷口的膠帶，但膠帶脫離面板所發出的嘶嘶聲，還是驚擾了正在沉思的三人。
“你在幹嘛！”莫陌看著他這種無疑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的行為，焦急地制止道。
王洋不由分說地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他的手腕扣了下來。
可是，已經為時已晚，男孩的傷口早已再次暴露在空氣中，清晰可見傷口裡湧出來的氣流融合在空氣中，他的身子正在以肉眼也可見的速度癟下去。
“別啊——”莫陌衝上前去，徒勞地用雙手捂住被氣流吹開的傷口，聲音染上了一絲煙霧：“我還有好多想問的，你怎麼能就這麼走了呢？”
男孩淡然地笑著，就像瀕臨死亡的老人一樣，已然準備好迎接死亡的來臨，平靜地說道：“沒事，起碼你們來了，我已經很滿意了。”
最終，男孩再也扛不住眼皮的沉重，深深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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