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徐徐地說著,放下了手,期間他的手往上稍微抬了五厘米,又剋制著放下了,好像在顧忌某種規則,不能直接觸碰到林北柔。
林北柔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她只是滿懷尊敬地望著年輕人,已經把他當成了某種神仙。
年輕人看懂了她的眼神,嘴角微微有點抽搐。
林北柔興奮道:“你是天上的神仙嗎!”
年輕人閉了閉眼,好像在忍耐又放棄了抵抗一樣,只點了點頭,不等林北柔說完剩下的一半話,指訣一掐,林北柔瞬間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識。
等再睜開眼,她還是在夢境裡,開始愉快地探險,夢境隨她心意而展開地圖。
這是年輕人送她的禮物,林北柔卻不記得那個年輕人了,只有在重逢時,她才會想起和他有關的一切。
高中時期,林北柔放學往家裡走,她不打扮,紮了個低馬尾,但隨便誰看了她一眼都會移不開目光,屬於不施粉黛就讓人目不轉睛偷偷看個不停的型別。
現在就有人在後面跟蹤她。
林北柔皺了皺眉,對方是隔壁班的,一個長相很惡心的男生,有次她上完體育課回到教室,發現他居然偷偷坐在她椅子上,還趴在她課桌上裝睡,惡心得林北柔不顧麻煩,直接把課桌課椅全換了。
對方卻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林北柔總是猝不及防在學校撞見他,偏偏他又不直接上來和林北柔說話,像其他正常男生一樣跟林北柔表白,裝作擦肩而過。
這種人沒有明確的騷擾行為,只是隔著一段距離出其不意地惡心你,並以此為精神樂趣,找老師也不管用。
搞得林北柔心理陰影,都不想上學了。
林北柔試圖甩掉對方,對方卻尾隨她上了公交車,像甩不掉的粘在鞋底的髒東西。
公交車上很擠,對方卻刻意擠到了離她隔著兩個人的距離,偷偷伸長脖子看她。
林北柔整個臉的表情都不好看了起來,她平時挺隨和,但被踩到了底線,脾氣也會變得很恐怖,只不過有點顏值包袱,從來沒有在人前罵過髒話。
林北柔快瀕臨爆發邊緣了,公交車上窒悶的氣味更加重了她的煩躁。
一隻極其漂亮、肌肉線條流暢的手臂從她視野旁邊伸過去,開啟了車窗,一線新鮮空氣吹拂到了她臉上,伴隨著手臂主人身上極其清淡的氣味。
林北柔有種瞬間置身於山野森林的感覺,她下意識抬頭望去,旁邊不知道哪裡冒出來一個穿白襯衫的年輕人,襯衫袖子半卷著,面無表情站在她旁邊。
他容貌過於驚人,宛如天人突然出現,以至於周圍人全都安靜到詭異,他臉龐清晰,不是塗脂抹粉的男網紅,也沒有任何明星痕跡,但就是超凡脫俗,將一切襯託成庸脂俗粉。
林北柔微微張開嘴巴,腦海中出現她小學時差點被電瓶車撞到的經歷。
那個曾經的背影,鮮活出現在了眼前,真實得好像一個夢境。
公交車開上高架橋,陽光璨金璨金的,投射到一整面車窗上,照亮了年輕人的側顏,也驚醒了林北柔。
“到站了,下車。”年輕人聲音是氣聲,清澈的,有點泠泠的涼感,又有點沙沉。
林北柔暈暈乎乎的被他擋著,下了車,早就把之前的不愉快忘了個幹淨。
她回過神,才發現自己跟著年輕人到了街邊的僻靜角落,年輕人面對面看著她。
他好高。
林北柔第一個想法是這個。
“以後不會有人跟蹤你,騷擾你,”年輕人對她說,“我都處理幹淨了。”
林北柔沒有問他是怎麼處理的,她感覺自己這會兒,哪怕年輕人說他把那些人都分屍拋河裡了,她也只會呆呆地鼓掌。
年輕人好像想起了什麼,眉頭皺了皺,露出個有點陰惻的表情,這表情和他的氣質大相徑庭,原本應該破壞掉他的整體氣質,卻反而産生一種詭異的和諧,讓人忍不住想盯著看,就像看見一個深不可測藏著黑色星光的裂隙。
年輕人突然補充:“以後……再過六七年,等你遇到個看上去像跟蹤狂的,不要慌,他不是真的跟蹤狂,總之,長得難看的你別理,要長得像我一樣,你可以不用管。”
林北柔:“???”
她沒怎麼聽清,腦子光顧著被他的皮相沖擊得暈暈乎乎,很難集中注意力,亂嗯嗯了兩聲。
等年輕人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要走,林北柔才回神,忙叫住他:“等等!你……你是神仙嗎?!我小時候,看見過你——”
林北柔心情激動,說話有點磕磕絆絆的,手也無措地抬了起來,像是怕對方突然消失。
年輕人面無表情地說:“我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我要走了。”
林北柔急了:“那——”
年輕人:“我們還會再見的,一直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