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開門的是個陌生人呢。
這些患得患失,司空晏之前從未體驗過,卻在最接近望梅止渴之梅時,瘋狂井噴式爆發。
不過。
有一件事很確定,司空晏迅速陰沉了眼睛。
如果開門的是個男人,並且不是林北柔的親屬,他就要動手了。
輕柔而灼人的殺意,逼上了司空晏的眼角。
過了幾分鐘,他才聽到腳步聲,熟悉到像踩在他心髒上,讓他心尖都在發顫。
周圍樸素的公寓樓環境,也在這一刻顯得如此不真實。
對方謹慎地站在了玄關處,腳步聲很輕,踮著腳尖,對深更半夜有人來敲門非常警惕。
司空晏用了隱匿的法術,讓自己看起來是對方熟悉的家裡人。
對方在視覺化螢幕上看了兩眼,動作停了一停,相當困惑,好像有點不理解又有一點著急,當下就把門開啟了,還沒看清人就開始嚷嚷:“你不是說你去旅遊了嗎,怎麼現在又回——”
對方戛然而止,像突然失去了靈魂,靜止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睛睜得極大,薄薄的眼皮繃太緊了,以至於肌肉支撐不住,開始機械地快速眨眼。
她像看見了一個失而複得的幻想,一個僅存在於遙遠過去的美夢,野曠煙渚,遙夜共時,月下清泉灩灩瑤臺。
司空晏讓自己完全顯現在林北柔面前,靜靜地望著她,和她對視。
林北柔近乎忘我地凝視著他,臉上浮現出些微喜悅,好像日出熹微。
她嘴唇無意識地分開了,他的名字就在她喉嚨中,轉瞬間她臉色忽然凝固,陰霾籠罩了日光。
林北柔臉上顯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司空晏心口淬毒一樣刺痛,又像蜜露一樣甘甜舒暢,他喜歡嘗盡和她有關的快樂和痛苦,真實的感覺被放大到極致,重逢正在發生,當下司空晏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會做什麼了。
她在怕他嗎?是啊,她應該這麼害怕的,她違背了誓言,她先背叛的。
現在,他找到她了。
司空晏動了,他上前抱住了林北柔的肩膀,將她整個人攬進懷裡,體型差讓他抱她,就像成年人攬抱一隻小樹袋熊那樣輕易,林北柔被他整個人帶進了門裡,司空晏關上門。
客廳裡有沙發,有壁掛電視,窗簾半拉著,有裝飾品,燈光暖黃溫馨。
林北柔的氣息鋪天蓋地,這兒是她從小生活長大的家,對於司空晏來說,就像林北柔第一次來到勝身洲,來到星天寮一樣神秘,如同一個莊嚴的奇跡。
司空晏全方位感覺到這個公寓此時只有他們。
很好,真的是太好了。
司空晏把林北柔抱了起來,把她兩邊膝蓋扶到自己腰上放著,林北柔被迫摟住他的脖子,她看上去恍恍惚惚的,好像小動物遭遇滅頂危機,會進入大腦切斷外界感知的僵直狀態一樣,乖乖的讓幹嘛幹嘛,據說這樣可以減輕痛苦的侵襲,讓死亡來得溫柔些。
啊,她以為他要殺了她啊,與其說是死,不如說是快感地獄吧。
“林北柔,你感覺到了嗎,我一直在等著這一天……”司空晏就這樣抱著林北柔,像從前每一天,他抱著困了的林北柔去午睡,或者晚上安寢。
司空晏心裡的野獸一邊想撕碎林北柔,一邊又想將她品嘗殆盡,用溫柔溺斃她。
這天晚上的夜,在很多啜泣和深喘中度過,不計其數的吻,化成了波光閃閃的河流。
司空晏沒有閉眼,他現在不需要睡覺,一直睜著眼睛盯著林北柔,七千多年看似很久,此時此刻,卻像彈指一瞬,他油然生出錯覺,他只是和她分開了七天。
林北柔好像終於從半脫魂的狀態清醒了,翻身坐起,頭發亂糟糟的,流瀉在床單和被子上,司空晏很高興她沒有剪掉自己的頭發,他喜歡她這樣,以前有一次林北柔想剪,司空晏皺皺眉頭,沒說什麼,林北柔就剪了,之後問他是不是不喜歡,司空晏說你高興怎麼樣就好,林北柔又問為什麼喜歡我長發,司空晏說那樣我可以幫你每天梳一遍,梳很久,林北柔當時說那多麻煩,要是你不在,我肯定全剪了。
現在她沒有剪掉。她明明可以不用留這麼長的。
司空晏懶懶地躺在枕頭上,胳膊肘屈起,一手支頷,和林北柔大眼瞪小眼,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吻痕,很自然地向下逡巡其他地方,林北柔迅速拉起被子遮擋自己:“你你你……你怎麼過來的!”
司空晏眨了眨眼睛,聲音清淩淩低磁磨人耳膜,席捲三魂七魄:“為你翻山越嶺,跨越星海。”
林北柔表情一空,然後閉上眼緩緩扭頭,彷彿假裝沒聽見這句祖宗被現代社會荼毒的臺詞。
下一秒,她臉色變得很焦躁,磕磕絆絆地說:“你不該來這裡的,你不知道,這裡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