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柔:“這些可以治好您的眼睛,我到處搜刮……收集來的,雖然不能複明到原先那樣,可以朦朦朧朧看清輪廓還是沒問題的。”
丹桂真人慢慢坐了回去。
林北柔擔心地補充:“我還知道一個儀式!可以讓窺天機的反噬轉移到我身上,我——”
丹桂真人唇角提起,露出個柔和的笑容,打斷了她:“即使萬劫不複,失去一切,你也會這樣選嗎?”
林北柔思忖了半晌,謹慎地問了個問題:“我在另一個……您知道的,那邊有我的親人,他們不會……”
丹桂真人搖搖頭。
果然,一個位面的因果是一個位面因果的事。
不過,就算丹桂真人給了讓她失望的回答,林北柔也不打算放棄,她總能找到兩全之道。
林北柔感覺自己的心態一點不沉重了,甚至是開朗的,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您願意幫我就好,我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但我會報答您的。”
丹桂真人並不在意林北柔的報答,她嘆息一聲,面容恢複端肅:“我現在告訴你應該怎麼做。”她讓童子去關上了門,開啟了隔絕天聽的結界和陣法。
林北柔認真點點頭,肅然洗耳恭聽。
司空晏修煉完,不見林北柔回來,生了半天悶氣,最後自己氣消了,淡淡地躺到榻上,一手支頷,閉目養神。
這些日子她神出鬼沒的,也不知道在忙些個什麼,他問了神伶們,神伶們也不知道。
司空晏想起三百年前,剛開始的時候,他對林北柔支配欲和掌控欲到了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地步,林北柔走哪他都要跟隨,寸步不離,如果實在不能跟隨,他會讓神伶們陪著她,把林北柔都逼得崩潰了好幾次。
不知不覺間,漫長歲月的陪伴中,他的不安和孤獨都漸漸被林北柔給與的取代,支配欲和掌控欲還在,一點沒減少,逐日逐年遞增,變成了深淵,只是懶得再浮現於那些限制她行蹤的日常。
他知道她不會離開他的。
鬼鬼祟祟的腳步聲,八百米遠就聽見了,沒等她貼上來,他就感到了她身體的溫度,等到她環住他背和腰,從後面把臉在他背上蹭,他才感覺到安心和踏實,為了這樣的溫軟,他視雷劫若無物,隨便什麼反噬,什麼道心本相,都阻止不了他想要做的。
林北柔睡著了之後,司空晏才翻了個身,朝向林北柔,靜靜注視她片刻,伸出手臂將她挖到自己懷裡,讓她安慰埋在他胸膛,睡得一塌糊塗。
林北柔手握成拳放在臉頰旁邊,擱在他胸膛上,腦袋頂上的毛也毛毛躁躁的,光聽呼吸就睡得很沉,這人是去玩泥巴了嗎,這麼累?
司空晏知道林北柔喜歡在太乙天都的大山內漫遊,神伶隨時隱藏在周圍百米內,她不會遇到任何危險。
她今天可能又去哪裡玩了。
之前林北柔一臉凝重地問過他很多關於雷劫的問題,司空晏不當回事,一邊用指背滑過她的臉,一邊逗她玩,林北柔不高興了,自己跑去太乙天都的藏書閣查了很久,然後又恢複了平時的樣子,這樣很好,司空晏確實不想她把雷劫當回事。
那天還是來了。
司空晏不讓林北柔過來,他在薰香裡加了一點安神靈草,林北柔還沒醒,他先起來了,看了一眼林北柔,低頭親了親她的頭發和臉蛋,披衣離開,雷劫會在寅時到來,他獨自一人登上天階,去了太乙天都最高的峰頭。
夜幕依然漆黑,今晚沒有星辰,一片黯淡陰悽,司空晏穿著很平常的黑色素面修士服,隨意地盤膝坐在懸崖邊,靜靜等待雷劫。
雷劫會在黎明前到來,第一縷曙光破曉,他要麼灰飛煙滅,要麼踏虛飛升。
不管怎麼樣,他都有辦法回到林北柔身邊。
他要她永遠在他枕畔榻上,做安穩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