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過去那些曾經傷害過他的人一樣。
那些人與他關系也不算深,但她不一樣。
司空晏對她付出了全部信任和愛意,在她無路可走的時候,給她提供了一個安全的避難所,裡面有超乎她需求的一切,食物,溫暖,精神和物質的雙重享受。
林北柔腳步像灌了鉛一樣,巨大壓迫抵住她膝蓋,不到半步就停住了。
辦公室的門半開著,魏瑕正在和一個看上去像文職高層的人說話,他的正側臉無可挑剔,線條冷漠流暢,眼睫在光線下形成一個柔和的彎弧,林北柔能聽見他的聲音,但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怎麼了?”耳旁傳來荀照乘的聲音,語氣穩定,打破了林北柔的恐懼。
林北柔無意間直接向荀照乘靠攏,就像獵物在躲避獵手時,藏身於大樹之後,她吞了吞喉嚨,用純粹的氣聲問:“魏瑕怎麼在這裡……”
荀照乘:“他從總司令辦公室出來了,龐將軍要一起見你們。”
林北柔抬手就抓住了荀照乘的袖子,在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脫口而出:“不要……少校你陪我一起行不行。”
這句話說出來她就後悔了,這非常不像她,但荀照乘沒有抽回手,反而望著她,目光並不是普通地看著,而是帶著一種注意力集中的關切。
荀照乘:“你很怕他?他對你做過什麼?”
林北柔猝不及防,這才意識到荀照乘身為一個訓練有素又長期前線作戰的軍士修行者,他的觀察該有多敏銳。
林北柔不能也不敢回答這個問題:“沒,就是吧,魏總以前是我上司,他,他……”
她詞窮了。
荀照乘:“不用緊張,在基地,你就是註冊在籍的軍士修行者,你和他的地位平等,我是你的總教官,他想對你說什麼做什麼,必須先經過我,我不會讓他威脅到你。”
林北柔緊張毛刺的神經被緩慢地安撫了,隨著他的話,逐漸順伏。
荀照乘給了她極強的支撐和鎮定感。
……祖宗在沒有變成瘋批之前,真的很穩定很靠譜。
荀照乘:“還有,醫生給他做了個檢查,他應該是失憶了,不管你之前和他有什麼私人矛盾,他不會記得。”
林北柔不知道聽到這個訊息該作何感想,她形容不出胸口緩慢溢位的感覺。
林北柔:“他有說他是怎麼失憶的嗎?”
荀照乘:“醫生覺得他有人格分裂傾向,猜測是體內另一個人格導致的,醫生引導不出這個人格,建議他做深層催眠檢查,他拒絕了。”
道心本相。林北柔腦海中出現的第一個念頭。道心本相不是人格分裂,他是司空晏元神自在境裡的另一個自己,無情無欲,一心修煉。司空晏有七情六慾,五蘊六塵,道心本相是沒有的。
……為什麼道心本相要讓司空晏失憶?他在在意什麼?
正當她怔忡,司空晏轉過了臉,目光投向她,落在了她身上。
林北柔僵住了。
沒有偽裝,沒有阻隔,他看著她,她的手還抓著荀照乘的袖子,小半個身體不由自主往荀照乘身後縮。
沒事的,他不記得你了。林北柔強迫自己冷靜。
司空晏對面的文職高層也看到了林北柔和荀照乘,他向他們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直接過來。
荀照乘的手按上林北柔的肩膀,是保障也是催促,輕輕把她向前一堆,帶著她過去了。
距離拉近,司空晏離她越來越近,其存在感過於強烈,超過了她的神經承受極限。
林北柔不由自主垂下眼,還沒到幾步就不敢再看。
想起了元神分化這回事,她就意識到了眼前的司空晏,是原原本本最陰暗的那個,他不會寬恕,也不會原諒。
……換成是荀照乘還有可能,不,最可能的應該是新垣鑫。
當林北柔經過辦公室門口,那個文職高層都退開了給他們讓出空間,司空晏卻沒有。
他站在原地,一直盯著林北柔。
林北柔臉上最微小的寒毛都起來了,清晰無比地感覺到目光的重量和溫度。
好在荀照乘擋在她另一邊,隔開了司空晏的視線。
荀照乘也沒有和名義上是魏瑕以前是他隊友的司空晏打招呼,直接帶著林北柔進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