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鳳樓內,麗孃的房間不算寬敞卻很精緻,擺放的各色傢俱都頗有韻味,她一身綠衣,整個房間的色調卻是大紅。
麗娘一直喜歡穿綠色的衣服,不是因為她給的工作是專門給人戴綠帽子,而是她從小就喜歡這顏色。
麗娘脫掉了大綠色的外套,穿著淺綠色的抹胸,從熒光綠的酒壺裡往碧綠色的酒杯裡倒上一杯酒,一口喝進嘴裡,然後噗地一聲,噴了出來。
她猛然看到了銅鏡裡自己的身後站著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絕對不是關月,雖然他們的身形有些相似,不過她知道這個男人身上沒有關月的味道,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了。
麗孃的受了驚嚇,還沒來得及反應是該鎮靜還是尖叫,一柄寶劍就搭在了她的肩頭,替她做出了選擇。
劍的那頭,是面無表情的徐一鳴,而他居然沒戴面具。
麗娘好歹也算鬼門關走過一遭,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這幾年已經見過太多江湖中人,並不十分慌亂,她問道:公子是不是走錯房了?
徐一鳴把握在手裡的手巾遞給她。
麗娘拿過手巾,看到上面的圖案,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她當初為綺夢繡上去的梅花,那是綺夢的手巾,她看著徐一鳴,不知道這手巾為何在這男人的手上,這男人此番前來又所為何事,她做出了最直接的判斷,問道:你是綺夢的男人?
徐一鳴收起寶劍,微微一笑。
徐一鳴按照和綺夢商量好的,告訴麗娘說自己是綺夢的男人,因為住在案發酒店附近而被誤以為與商隊被殺一案有關,正好在卿鳳樓外看到了麗娘,所以想請她安排個住處,收留幾日。
麗娘一聽果然是綺夢來了,自然喜不勝收,加上她的眼線遍佈全城,早就知道昨夜商隊被殺一事完全是冷夜所為,自然對徐一鳴所說並不懷疑,完全沉浸在得遇故人的喜悅之中。
麗娘讓親信阿木將徐一鳴帶到一個僻靜的房間,自己去街上接綺夢。
她走到街角,綺夢正等在那裡。
故人相見,分外眼紅,不是仇人相見的那種帶恨的紅,而是忍不住眼淚就要留下來的那種紅。
麗娘輕輕道一聲:綺夢?
綺夢也輕輕問一句:如非?
兩個淚人兒緊緊抱在一起,眼淚打濕了對方的衣裳。
不遠處傳來人聲,那是江湖人和藏劍山莊的家丁,他們正朝這邊搜查過來。
徐一鳴已經告訴麗娘,他和綺夢需要借個地方,躲藏一下。具體原因,徐一鳴沒說,麗娘也沒問。
不過此情此景,麗娘心中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她拉起綺夢的手,道:走,進去再說。
麗娘安排徐一鳴和綺夢住在卿鳳樓內一個僻靜的屋子,沒有她的許可,沒有人可以到這裡來,日常的各種起居飲食,所需物件一律由親信阿木辦理。
徐一鳴先是為初次見面的拔劍之舉道歉,又謝過麗孃的幫助,便不再說話,他已經看出這姐妹倆即將開始一場頗為隆重的敘舊,其中蘊含的洶湧澎湃的感情足以淹沒他的存在。
果然,兩個女人立刻就滔滔不絕互相傾訴起來,各自說起這三年的種種遭遇,那說話聲就像兩條又急又大的河流,沖撞在一起,繼而發出驚天動地的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