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齊放這下倒是絲毫不在意在外面了,撇著個嘴不住的點頭。
“那…”祝逸安還沒說完的話就被一道尖銳的聲音打斷。
“金樽玉盆,不能使薄酒更厚;鸞輿鳳駕,不能使駑馬健捷。”1
氣氛凝滯,雖未有明說,但劍鋒直指祝逸安是在場誰都知道的,除了…齊放。
“桃桃,什麼意思啊?”齊放問他。
“他們誇我好看呢。”祝逸安沒有控制音量對齊放說。
顯然不是,齊放雖遲鈍,卻也看出幾個不懷好意之人在偷笑,更有甚者已明目張膽地投來譏諷目光。
杜辰風握緊拳頭,想起當年書院同窗被祝逸安才學碾壓的不甘,想起祝家傾覆時眾人的落井下石,如今祝逸安這般情形,他們顯然會更加肆無忌憚。
他正欲發作,卻聽到祝逸安的聲音,明顯是不欲再鬧大,當年有仇必報的人…杜辰風只覺心痛。
祝逸安摸摸齊放安撫他,沖對面剛剛說話的人笑了笑,今日是學院舉辦的茶會,且京中多權貴,他不欲為齊放招惹閑話,若能此般化解最好不過。
文人向來愛以雅言藏鋒,既要端著清高姿態,又忍不住暗箭傷人。這般含沙射影的把戲,反倒正中祝逸安下懷。
“見微知萌,見端知末,見象箸而怖。”有人陰陽怪氣地吟道。
“嗯?”齊放皺眉轉頭。
“說我驕奢淫逸呢。”祝逸安輕笑,指尖漫不經心地轉著茶盞。
“放屁!”齊放拍案而起,這句話他可不愛聽了,“我府上金山銀山都是我夫人的,沒這個本事就別在這兒眼紅!”
“呵!玉環飛燕皆塵土!2”座中立刻有人尖聲譏諷。
祝逸安眸光微冷。原來這麼多人看他不順眼?不過是自己無能,便要來他這兒尋些虛妄的優越。
“流丸止於甌臾,流言止於知者。3”他慢條斯理地拂了拂衣袖,抬眼時眉目如刃,“諸位既然讀過聖賢書,當知——拂雲百丈青松柯,縱使秋風無奈何。4”
滿座霎時寂然。那些藏在詩詞典故裡的惡意,被他三言兩語,盡數堵了回去。
不再多待,祝逸安拉起齊放就走,烏煙瘴氣的地方不必多待。
“逸安,逸安!”後面傳來杜辰風的聲音,兩人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有事嗎?”祝逸安轉過身,語氣平靜。
面前的杜辰風盡力穩住呼吸,喉結微動,“逸安,你…你們會離開京城嗎?”
“嗯。”
“何時動身?”
“就這幾日。”
寒風卷著落葉從三人之間穿過。杜辰風攥緊了袖口:“那…還會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