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浮剛想追上去,卻又慢了下來,喃喃自語道:“我的錯覺嗎?鬱離是不是,多了絲人氣兒.......”
那日之後,元浮在鬱離面前越加註意,盡量不提起段泓。
隨著兩人相處日久,元浮發現,只要他不為段泓說好話,即便是說話時不經意間提到段泓,鬱離也並不會生氣,這讓他對鬱離越發有種微妙的虧欠感。
與此相對的,元浮與段泓之間的關系則疏遠了很多。
自上次段泓借酒意打碎先天道圖之後,元浮就對段泓有了股子真切的惱意。其後幾十年的時光,更是讓元浮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話不投機半句多”。
兩人在許多事情的認知上産生了分歧,且這種差距正在越拉越大。或許早在多年前,他們就已經走向不同的岔路口。只是彼此交情太過深厚,尚且在勉力維持著。
可是隨著兩人不歡而散的次數增多,彼此間的裂痕在增大,他與段泓對此都心知肚明。
這一日,同樣的老桂樹下,同樣提著酒壇的元浮,踢了踢同樣披頭散發睡在樹下的段泓,無奈道:“說是叫我來喝酒,怎麼自己一個人又喝成這樣。”
段泓睜眼,揉著額頭坐起身,沒好氣道:“你自己來得遲,還有臉說我先喝醉?”
元浮啞然,倚著老桂樹坐下,不聲不響地往嘴裡倒酒。
段泓看他一眼,哼笑:“最近老往下界跑,找不見個人影,怎麼,還沒把你那小情兒弄到手?”
元浮對段泓話中的輕浮之意大為不滿,皺眉警告道:“注意你的措辭!想再打一架嗎?”
段泓微抬手,示意自己失言,慢悠悠道:“所以,你為什麼不把人弄到上九天來?把人擱在身邊,不比這麼跑來跑去,時時牽腸掛肚得好?”
元浮不說話,一個勁兒地灌酒。
他倒是想,可鬱離不答應。明明梅林道圖已經基本修複完成,只需要在浮屠島上溫養便是。十萬星羅島也可由別的正位小仙坐鎮,鬱離來到上九天,自己再給他謀個好位子,到底有什麼不好。
看元浮喝悶酒的樣子,段泓瞭然,慫恿道:“管他答不答應,願不願意的,先把人弄過來再說。到了你身邊,還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
元浮很明顯一副為情所苦的樣子,段泓見之心中暗爽,愈發不加遮掩。
“知道巧取豪奪的本質是什麼嗎?就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掠奪。只要站的位置足夠高,別人不肯給的,我們自己拿過來便是......”
砰——!
元浮一把將酒壇子摜在地上,碎瓷片迸濺四散。
他冷著臉起身,踏在汩汩流出的酒液上,緩緩拔出劍來:“不必多說!亮兵器吧,我們先打一架!!”
段泓一頓,無趣地嗤了一聲,站起身道:“打就打!”
這一場架打得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段泓在道場外設了結界,跟元浮真刀真槍地幹了一架。雷暴,風海,火雨,流星,劍陣,真靈......各種手段齊出。
結束之時,兩個人身上都掛了彩。
元浮收劍,一聲不吭地為自己療傷,片刻後道:“之前我被你報複,是因為我出言不慎,實屬活該,我認!”
“多少年的兄弟了,我光這條命就被你救了好幾次,不會因為這件事就跟你翻臉!”
“不過,此後我與鬱離怎麼樣,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段泓,你不要去做多餘的事。否則再多幾千年的交情,我們也只能割袍斷義,分道揚鑣了!”
元浮說得鄭重,話裡不摻一點雜質,段泓聽得出來裡面的認真。他原本比元浮受的傷要輕得多,這會兒卻覺得血氣上湧,胸口滯悶得厲害。
拇指指腹擦過嘴角流出的一點血跡,段泓沒說話,只在元浮要離開之時叫住了他:“等等!”
元浮轉身:“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