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對面不相識,只是見一面,如此,足矣。”
“只是為了見一面?”
蒙瞳幾乎要被氣笑了。既然已經知道無法再續前緣,那再見一面有這麼重要嗎?一個兩個都是這樣。
他不曾親眼見過蕭逸恪與寶鏡二人近乎慘烈的生離死別。
一個身不能動,生生聽著心愛之人將被打死;另一個無法靠近,只能日夜哀鳴,泣血而亡。
蒙瞳不知道兩人的心結,只是殘酷地指出一個現實:“即便你現在去投胎,恐怕也不過是少年與白頭。”
“更可能的是,彼時他已有家室,甚或兒孫成群,而你不過是一個陌路人而已,對他無關輕重。”
寶鏡心如刀絞,低著頭,淚水一滴滴滾落。
蒙瞳見他這樣,心下有些悔意,又緩和了語氣勸道:“既然如此,你何不留下來?你身具琉璃果,哪怕修煉速度慢一些,將來也必能有所成就。”
“到時候,你或可在這地府謀個差事,或可逍遙自在,靈魂不滅,哪個不比你入凡界受輪回之苦更好?”
蒙瞳認真想要說服他。
可寶鏡沉默半晌,只是道:“可是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啊。”
蒙瞳氣結,兩人不歡而散。
此後寶鏡又試過多次,想要說服蒙瞳,讓他離開地府,進入輪回,而蒙瞳也想要將寶鏡勸服,留在此處。
二人互相不能說服對方,關系一度十分僵硬。
後來有一日,寶鏡留下了大半顆琉璃果與一封告別的信,然後偷偷跑去了轉生臺,想要投胎轉世。
卻不料反被看守轉生臺的鬼差按住,押送回了蒙府。寶鏡這才明白自己早已被蒙瞳暗中派人監控起來了,根本無法走脫。
寶鏡無奈,想與蒙瞳再好好談一談,可他卻避而不見。
如此僵持了許久,寶鏡只好另尋他法。
他想到了一樣東西。
砰——
屋門一下子被推開,門板與牆壁發出刺耳的撞擊聲。
寶鏡躺在床上,聽到響動後想要睜開眼睛,卻一時無法做到。
一道符籙本貼在他胸口處,此時已熊熊燃燒起來,一眨眼就化作了灰燼。
蒙瞳大步走到床邊,伸手一吸,那灰燼便被他盡數攝入手中,先隱隱約約化作一張符的模樣,接著又消散了。
他臉色十分難看,哼一聲,一甩手,轉而盯著床上的少年。
此刻寶鏡終於能睜開眼睛,看到蒙瞳時,他本有些慌亂,接著便按下種種心緒,起身坐了起來。
“你用了託夢符?方才給誰託夢了?”
寶鏡沒有隱瞞:“給我二姊姊。除了她,我在陽世也沒有其他親人了。”
接著他嘆道:“如果我不用這符,你還不肯見我罷?”
蒙瞳咳了一聲,沒有說話,轉身在床邊尋了個椅子坐下了。
“我給我二姊姊託夢,是想讓她尋到你曾提到過的那位姓梁的恩人,想託他與你好生說一說,讓我離開地府。”
雖然心智回歸後,寶鏡已經無法如以前那般對蒙瞳全心依賴,但依然十分重視這位好友,並不願意隨便欺瞞他,因此直言不諱。
蒙瞳吃了一驚,猛地站起身來:“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