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一句話,你要從心而答。”
蕭逸恪神色一直沒什麼變化,但是卻讓蕭逸遠覺得鄭重無比。
他一下子緊張起來,也正色道:“大哥請說。”
“你對自己的認知是什麼?是蕭家子弟,還是錢家人?”
蕭逸遠一怔,急忙應道:“我自然是蕭家人。錢家雖是我外家,但我怎麼可能會將自己認作錢家子弟。”
蕭逸恪點點頭。他站起身,走到窗戶邊,遠遠望向高處廣闊的碧空。
雲兒悠悠,飛鳥橫空而過。
“你該知道我反對馨兒入三皇子府的緣由。”
蕭逸恪聲音低沉而緩慢,淡淡道:“當年,父親將尚且年幼的我送到大皇子身邊做伴讀,這是蕭家的第一次選擇。”
“如今,錢夫人要將馨兒嫁入三皇子府,父親在此事上定也是默許的,所以,這是蕭家的第二次選擇。”
蕭逸恪轉過身,眸色烏沉,如一灣深黑的潭水:“什麼時候,皇家人居然也能任由我們一介臣子挑挑揀揀了。”
“左右逢源,在別處或許可行。可涉及到皇家立儲之事,那就是自尋死路!”
蕭逸遠心頭猛然一沉。
知道了馨兒的事之後,他自然明白父母此舉頗為不妥,但是卻不曾如大哥看得這樣清楚。
原來,蕭家已經到了這樣危險的地步了嗎?
如今想來,蕭家走到如今這番田地,父親的幾步昏招可謂居功甚偉。
雖然子不言父過,但母親身處內宅,很多事情並不懂,父親居廟堂多年,原來卻也一樣糊塗。
若非關鍵時候總有大哥力挽狂瀾,如今蕭家可還能安在?
想起於歲月中垮塌消散的京中諸多家族,蕭逸遠心中說不出的震動。
他想,他明白大哥方才問話的意思了。
“接下來,我要做一些事。其中有些事情會牽扯到你的利益,但是你要明白,毒瘤若不處置,最終只會送掉性命。”
“未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蕭家的延續。”
兄長的手輕輕拍在自己的肩頭,蕭逸遠卻覺得有千斤之重。
半晌,他輕輕點了點頭。
寶鏡最近不太開心。
蕭彩馨大鬧夏園之後,公子一下子就忙碌起來,甚至忙得見不到他的身影。寶鏡去找他,常常失望而回。
好在公子尋了不少好玩的玩意兒給他,又找了好幾個老師給他上課。
那些先生們都很有趣,不會說些之乎者也什麼的來折磨寶鏡,倒是常常講些歷史典故,人文風俗,還有市井趣聞之類給他聽。
寶鏡聽著聽著往往就恍然大悟,之前那些在人類地界上難以理解的東西,就一下子清爽明白起來。
公子沒怎麼有時間陪他,有時也會讓劉滿等人帶他出去玩耍。
可寶鏡總害怕遇到別個什麼可怕的人,並不願意出去,如此三番兩次的,蕭逸恪也就罷了,任由寶鏡繼續做個家裡蹲。
這個夏天,雖然寶鏡不怎麼關心外面的事,但也隱約知道蕭家出了不少大事。
公子的父親忠勇公卸下軍職回京了,將要在京城頤養天年。
二公子和三小姐兄妹的舅家錢家倒了,不僅是樹倒猢猻散,還有好幾個直系子弟直接下了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