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遠道:“正是,我剛才就是陪著大殿下來賞燈的。我剛才離開了一會兒,估計他們也看見大哥了,所以過來了。”
蕭逸恪曾給大皇子做過伴讀,這會兒於情於禮都不能不去打個招呼。他只好先回頭囑咐了寶鏡和春山幾句,就向大皇子等人迎了過去。
蕭逸遠跟上去前,注意到了長相極其出眾的小少年寶鏡。
想起大哥在夏園裡養著的那群男男女女,蕭逸遠思忖著,這大約又是大哥近來的新寵罷,不由得心生厭煩。
再見寶鏡滿臉驚恐害怕之色,還一個勁兒地往後縮,一副上不得臺面的樣子,蕭逸遠更是皺起眉頭。
但這畢竟是大哥的人,蕭逸遠不好置喙,只作視而不見,轉身跟隨大哥步伐而去。
蕭逸恪與大皇子幾人說了幾句話,又囑咐了蕭逸遠幾句,便告辭離開了。
可他再沒想到,不過是這短短一盞茶的時間而已,一個訊息突如其來,炸得他頭腦發白,渾身冰涼。
“什麼?寶鏡不見了?!”
蕭逸恪勃然大怒:“不是讓你們看好他的嗎?寶鏡不認得路,他對京城又不熟悉,怎麼能把他弄丟?你們都做什麼去了?!”
芭蕉嚇得夠嗆,哆哆嗦嗦道:“主、主子,剛才小公子好像、好像被嚇著了,他.......他.......”
還是春山冷靜,急聲道:“主子,方才小公子確實被什麼嚇到了,一個勁兒地往人多的地方擠。”
“芭蕉想要去拉他,可是正好一陣人潮湧來,護衛們被擠開,小公子一眨眼就不見了.......”
“眼下,小公子身邊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還不知道有多麼害怕,當務之急是要把他找到啊!”
蕭逸恪攥著拳頭,身體抑制不住地一陣發抖。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我現在去京兆尹府,找張府尹幫忙尋人。”
“春山,你去夏園調撥人手,以此處為圓心,散開往四周搜尋......還有你們——”
蕭逸恪指著那些跟出來的護衛,眼中冒出絲絲寒意來:“現在、所有人、立刻、馬上,給我找到寶鏡!再不盡責職守,我扒了你們的皮!”
自知失職的護衛們渾身一抖,大聲應是,急忙尋人去了。
春山等人也是一副噤若寒蟬的樣子。他們從沒見過主子發這樣大的脾氣,各自不敢怠慢,立時找人去了。
眾人這一找,就是大半夜。
街上依舊歡聲笑語,且歌且舞,歡喜一片,卻也有人心急如焚,焦躁後悔,心亂如麻。
各自的悲喜並不能相通。
就像午夜時分,高高的彩樓頂上綻開一大朵一大朵的絢麗煙花,半個京城的人都在抬頭仰望,口中贊嘆那煙火的美麗。
卻也有人正躲在屋簷下,面對漆漆黑夜,無聲飲泣。
蕭逸恪找不到人,怎麼也找不到人,找了許多人去尋,卻哪裡也沒有好訊息傳來。
他的寶鏡,不知道去了哪裡。
他的寶鏡,有那樣耀眼的容貌,有那樣討巧的性格,那樣善良的心地,從頭到腳,都那樣得自己的心思。
幾乎是自己天生的另一半。
可是如今,他不見了。
蕭逸恪眼睛赤紅,全身冰冷,如行屍走肉般挪動在已漸漸變得人煙寥落的大街上,腳底踩過街面上骯髒的積雪。
偶爾有零落的彩燈殘骸落入其中,被他一腳踩碎。
寶鏡.......
蕭逸恪抬起頭,望著西天那輪圓月。
“這位善信士請留步。”